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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他在工作中无往不利的从容。 更想起了他那句“你很好看”时，眼中的认真。 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一股陌生的热意，毫无防备地从脖颈处升起，最终将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 “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那条平日里在谈判桌上所向披靡的舌头，此刻竟有些打结。 “我还……不急。” 声音细若蚊呐，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整个餐厅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叮”的一声。 是慕容德手中的银筷，掉落在骨瓷餐盘上的声音。 清脆，刺耳。 他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他见过女儿在董事会上舌战群儒，气势逼人。 他也见过女儿在商业酒会上八面玲珑，游刃有余。 他甚至见过女儿面对竞争对手的阴险手段时，那副冰冷到极致的沉静。 可他从未见过现在这样的慕容千雪。 仅仅因为一个关于婚恋的话题，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颊，竟然透出了只有少女才有的羞赧。 坐在对面的白秋爽，同样忘记了呼吸。 她的嘴唇微微张着，美丽的眼眸里，先是难以置信。 随即被一股巨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欢喜所填满。 女儿长大了。 那个被他们捧在手心，却也因为太过优秀而让他们暗暗担忧的女儿，似乎终于触碰到了凡间的烟火。 夫妻二人隔着一张圆桌，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复杂得足以写成一篇论文。 有惊愕。 有狂喜。 有探究。 更多的，是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巨大欣慰与随之而来的强烈不安。 一个念头，同时浮现在两人的脑海。 他们的宝贝女儿…… 这是……有情况了 这顿饭的后半段，几乎是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度过的。 慕容德和白秋爽再也无心品尝任何美味佳肴。 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低着头，假装认真扒拉着米饭，实则耳根红得快要滴血的女儿身上。 每一口菜，都变得索然无味。 每一秒钟，都显得无比漫长。 终于，慕容千雪放下碗筷，声音依旧很低。 “我吃好了，爸，妈，你们慢用。” 她几乎是逃也似地站起身，快步离开了餐厅，背影里带着仓皇。 直到女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慕容德和白秋爽才仿佛被解除了定身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公，你……” 白秋爽刚一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颤抖。 慕容德却猛地站了起来，在餐厅里来回踱步，那双定制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 他那张素来沉稳威严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灼。 “看到了。”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激动和不安。 “我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见千雪那个样子。” 白秋爽也站起身，走到丈夫身边，轻轻按住他的手臂。 “你先别激动，坐下说。” 她的语气虽然在安抚，但眼中的光芒却比水晶灯还要亮。 “这……这是好事啊。” “好事” 慕容德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妻子，眉头紧锁。 “当然是好事！你难道不希望女儿谈恋爱，结婚生子，拥有自己的幸福吗” 白秋爽反问。 “我当然希望！” 慕容德的音量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可你想过没有，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我们的千雪……变成这样”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身为父亲的警惕与审视。 “能让千雪动心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白秋爽的脸上带着憧憬。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千雪的性子你我最清楚，外冷内热，一旦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她没什么恋爱经验，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万一……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那个男人，家世如何人品如何能力如何他对千雪是真心的，还是看中了我们慕容家的背景” 一连串的疑问，像子弹一样从慕容德的嘴里射出，每一个问题都充满了沉甸甸的担忧。 白秋爽的喜悦也渐渐冷却下来，被丈夫的焦虑所感染。 “应该……不会吧，我们女儿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 她的话，说得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慕容德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不行，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时间仿佛被按了加速键。 五个月的时间，在深市这座高速运转的城市里，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深市的一则公告引爆了整座城市的神经。 一纸红头文件，伴随着官方新闻发布会的直播画面，将一份全新的城市规划蓝图，铺展在所有深市市民的面前。 天宝花园。 这个曾经位置略显偏僻，被许多购房者嫌弃的新楼盘，一夜之间，被规划图上醒目的红圈框选为未来的新城市中心。 规划图的注解清晰无比：小区旁将兴建深市第九实验小学，同时，规划中的地铁十七号线将在小区门口设立站点。 一条崭新的地铁线将贯穿小区地下。 一所九年一贯制的顶级名校，校址就定在与小区一墙之隔的空地上。 学区房。 地铁房。 未来cbd。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标签，在一夜之间，全部贴在了天宝花园的身上。 房价，应声而涨。 一夜之间，天宝花园的房价如同坐上了火箭，从无人问津直接飙升三倍。 天宝花园的售楼部，彻底疯了。 往日里宽敞明亮，可以听到回声的销售大厅，此刻拥挤得像是早高峰的地铁车厢。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劣质香水与金钱混合的狂热味道。 “我全款！我全款！加五十万！卖给我！”一个戴着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挥舞着手里的银行卡，声嘶力竭地冲着沙盘喊叫。 他的声音瞬间就被更大的声浪淹没。 “加八十万！我现在就刷卡！” “排队排什么队！谁出的价高就卖给谁啊！” “别挤了！我的鞋！谁踩我鞋了！” 疯狂的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脸上带着混杂着贪婪与焦虑的狂热表情，仿佛慢一秒钟，就将错过一个亿。 “我全款！别跟我说什么贷款了！我现在就刷卡！” “这套我要了！什么被人定了加二十万！卖给我！” “王经理！王经理！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一起喝过茶的！给我留一套，求你了！” 保安们手拉手组成的人墙，在汹涌的人潮面前，脆弱得像是一张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