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一次“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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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程优化和管理革新带来的“技术官僚”形象逐渐稳固，宋梅生像一只精心织网的蜘蛛，在警察局这个角落里，将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既合理又低调。但他深知，被动的防守和伪装终究是下策，“喀秋莎”的价值在于获取情报，而非仅仅保全自身。在初步站稳脚跟后，一种更强烈的冲动在他心中萌发——他需要主动出击，在敌人无意识的缝隙中，挖掘出有价值的信息。 机会往往藏在最寻常的公务之中。这天，秘书送来一摞需要他过目签发的文件，大部分是各科室的经费申请、物资采购计划、以及一些日常治安情况简报。宋梅生像往常一样，一份份仔细审阅，目光却比以往更加锐利。他不再仅仅关注数字和流程是否合规，而是试图从这些官样文章的字里行间，解读出背后的动向。 一份来自侦查科的例行简报引起了他的注意。简报提到，近期在码头区和铁路货场，发现有几伙身份不明的“力巴”（苦力）在活动，似乎与以往的帮派不同，行动更谨慎，像是在观察什么。报告将其归结为“可能存在的盗窃团伙”，建议加强巡逻。 若是以前的宋科长，大概会批个“转相关科室研处”就过去了。但现在的宋副局长，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码头的走私案余波未平，铁路货场更是物资转运的枢纽。这些“观察”而非直接下手的“力巴”，会不会是……自己人或者是其他方面（比如军统）的人在摸底 他拿起笔，在报告上批示：“情况值得重视。请侦查科钱志强副科长组织精干力量，便衣侦查，摸清这些人员的活动规律、接触对象及真实意图，重点排查是否与近期物资流动异常有关。注意方式方法，避免打草惊蛇。结果专报。” 这个批示，既显示了他对治安工作的“高度重视”，又将调查方向隐隐引向了“物资流动”，为他后续可能利用这条线做了一定铺垫。更重要的是，他可以通过侦查科的反馈，间接了解这些“力巴”的底细。这是一次小心翼翼的“投石问路”。 另一份文件，是总务科报上来的废旧报刊集中处理清单。按惯例，过期的报纸、内部简报等，积累到一定数量后，会由杂役统一收走，或销毁，或卖给废品站。宋梅生的目光在清单上扫过，忽然停住了。清单里夹着几份过期的日文版《满洲日日新闻》和关东军司令部发行的部分非密级宣传册。 “这些……”他心中一动，对秘书吩咐道，“这些日文报刊，先不要处理，送到我办公室来。我最近正在研究……呃，学习日文，正好用这些旧报纸练练手。”这个理由无懈可击，一个好学的年轻官员形象跃然纸上。 秘书不疑有他，很快将一捆旧报刊送了过来。关上门，宋梅生如获至宝。他迅速翻检起来。这些公开发行的报刊，在大多数人看来不过是宣传工具，但对于一个受过现代信息分析训练的人来说，却是宝贵的情报富矿。 他跳过那些歌功颂德的大标题，专注于边边角角的信息：某位日本商社董事来哈考察的简短消息，配图中出现了陪同的伪满官员和商界人物，这暗示了某种经济动向或利益勾结；一则关于“满洲电业”线路检修的公告，提到了几个具体的区域和时段，结合地图，可以分析出电力保障的重点区域，或许与某些军事或工业设施有关；甚至一份文艺演出的广告，主办方和赞助商名单，也隐约勾勒出当时的某种社交网络和势力范围。 他拿出笔记本，像做读书笔记一样，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分门别类地记录下来，并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缩写进行标注、联想。这个过程，就像是在玩一个大型的拼图游戏，虽然每一片都模糊不清，但积累多了，或许就能拼出冰山一角。 “这感觉，有点像在大数据时代爬梳公开信息做行业分析，只不过工具从电脑变成了纸笔，风险从赔钱变成了赔命。”他苦中作乐地想道，手下却不停。 最有价值的发现，来自一份关东军的宣传册。里面用大量图片展示“皇军”的“赫赫武功”和“王道乐土”，但在介绍一次“剿匪胜利”的战果时，配图里出现了几种缴获的武器照片，虽然模糊，但宋梅生凭借穿越前的军事知识，隐约辨认出其中有一款并非抗联常用、而是来自北面邻国的制式武器部件。这个细节看似微不足道，却可能暗示了当时东北抗日战场上某种隐秘的国际背景或武器流向。 他将这个发现重点标记下来。这虽然无法直接形成情报，但拓宽了他的认知维度，或许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除了利用公文，宋梅生也开始更主动地“创造”机会。他以“熟悉基层情况、加强内部沟通”为由，不定期地到各科室“走动调研”。这种举动在官场上十分常见，尤其是一位新上任的副职，无人会觉得奇怪。 在通讯科，他饶有兴致地“请教”电台通讯的基本原理，听着技术人员略带卖弄的讲解，不时提出几个“外行”但切中要害的问题，顺势了解了不同功率电台的大致通讯距离和盲区。 在后勤仓库，他“关心”地询问各种物资的保存条件和周转周期，看似在检查管理工作，实则默默记下了哪些物资库存较多、哪些相对紧缺，这对他未来“调剂”物资提供了参考。 甚至在一次“偶遇”档案室的小陈时，他也能借着闲聊，看似无意地感叹一句：“现在这档案是越来越多了，查份旧卷宗都得费半天劲。”小陈则会心地低声回应：“是啊，科长，特别是有些年份久远的，归类都有点乱，找起来是麻烦。” 简单的对话，传递了档案室现状的信息，也为小陈未来帮他“精准”查找某些档案埋下了伏笔。 这些“主动出击”并非每次都有直接收获，更多时候像是撒网，不知哪一网能捞到鱼。但宋梅生乐此不疲。他享受这种从被动等待到主动探寻的转变，这让他感觉自己真正开始“嵌入”这个时代，而不仅仅是一个随波逐流的穿越者。 一天忙碌下来，宋梅生常常感到精神上的疲惫远胜身体。但他看着笔记本上逐渐增多的、只有他自己能解读的符号和线索，内心却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这就像是在玩一个超高难度的开放世界游戏，没有任务指引，没有地图全开，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探索、去触发。而他的每一个“主动”选择，都可能引发未知的剧情线。 “就当是给自己加了个‘情报搜集’的日常任务，经验值涨得慢了点，但总比挂机强。”他收拾好笔记，锁进抽屉，心里嘀咕着，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窗外，哈尔滨的夜晚依旧寒冷而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