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奔逃与岩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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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刚在谷地边缘散开时，朗姆便带着探险队钻进了西侧的山林。昨夜鳞龙的嘶吼还在耳畔回响，缇斯高犬们的项圈铜铃被刻意缠上兽皮，只余下细碎的摩擦声，在潮湿的林间格外谨慎。队员们的粗布靴踩过带露的腐叶，每一步都轻得像林间的松鼠——自昨日见识过鳞龙的庞大，没人敢再轻视这片大陆腹地的凶险。 “加快脚步，尽量在正午前穿出这片山林！”朗姆压低声音，青铜短斧在掌心攥得发紧。他抬头望了望头顶交错的枝桠，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零星光斑，林子里弥漫着腐殖土与不知名草木的混合气息，既陌生又压抑。前队的棘牙突然停下脚步，鼻子快速抽动，喉咙里发出短促的低吼，身后的风耳立刻贴紧地面，尾巴绷成一条直线。 还没等朗姆下令，林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树枝断裂的“咔嚓”声，地面开始轻微震颤——是昨夜见过的鬃牙猪！但这次的动静，远比昨日更甚。朗姆猛地回头：“快！往东侧的山脊跑！那里岩石多，猪群冲不起来！” 队员们立刻转身，跟着朗姆朝着山脊方向狂奔。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鬃牙猪的嘶吼声穿透林子，震得人耳膜发疼。一名年轻队员脚下一滑，摔倒在腐叶堆里，背上的行囊甩出老远，里面的压缩面饼撒了一地。紧跟在后的缇斯高犬“灰毛”立刻折返，用鼻子顶着队员的后背，将他拽起来；另一只犬“利爪”则叼起行囊，紧跟在队伍末尾。 “别捡了！保命要紧！”朗姆回头大喊，目光扫过散落的面饼——那是他们仅剩的半份干粮，可此刻，身后的鬃牙猪已冲出林间阴影，黑色的鬃毛在晨光中炸开，獠牙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渍，显然是刚捕猎过，此刻被人类的气息激怒，正疯狂追赶。 队伍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上奔逃，脚下的泥土渐渐变成碎石，草木也越来越稀疏。朗姆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借力爬上一块平整的岩台，转身将身后的队员一个个拉上来。当最后一名队员与缇斯高犬爬上岩台时，鬃牙猪群也冲到了山坡下——它们的蹄子在碎石上打滑，巨大的身体难以保持平衡，只能在坡下焦躁地嘶吼，却始终无法爬上陡峭的岩脊。 队员们瘫坐在岩台上，大口喘着气，粗布衫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朗姆靠在岩石上，看着坡下渐渐散去的猪群，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低头看向队员们的行囊，大部分行囊在奔逃中被刮破，干粮撒的撒、丢的丢，只剩两名队员的行囊里还剩几块压缩面饼，兽皮水桶也只剩两个还有半桶水。 “清点物资。”朗姆的声音有些沙哑。队员们立刻翻检行囊，最后汇总的结果让所有人沉默：压缩面饼仅剩五块，野菜干不足一小把，水仅够六人勉强支撑一天，源晶匕首的能量还剩大半，但最关键的食物，已到了濒临断绝的地步。 “队长，我们还有缇斯高犬……”一名队员小声提议，目光落在趴在一旁的灰毛身上。灰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蹭了蹭队员的手，却没有发出声音。朗姆立刻打断他：“不行！缇斯高犬是我们的伙伴，不是应急的食物！再说，没有它们的警戒，我们走不出这片山脉。” 他站起身，走到岩台边缘，眺望远处的地形——眼前的山脉全是裸露的岩石，只有岩缝中偶尔长出几株耐旱的灌木，看不到任何可食用的草木，更别说野兽的踪迹。远处的冰封山脉已清晰可见，银白色的峰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绿泽谷地应该就在山脉另一侧，可眼前的岩脊，却像一道绝望的屏障，横亘在他们与目标之间。 “先找水源，”朗姆转身，语气重新变得坚定，“岩石山脉里肯定有泉眼，缇斯高犬的鼻子比我们灵敏，让它们带路。找到水后，我们再想办法找食物——或许岩缝里有能吃的虫子，或者耐旱的根茎。”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六只缇斯高犬分成三组，沿着岩脊的缝隙搜寻，鼻子贴着岩石，不时停下脚步，用爪子扒拉着岩缝里的泥土。半个时辰后，风耳突然朝着一处狭窄的岩缝狂吠，朗姆立刻带着队员赶过去——岩缝深处渗出细小的水流，在岩石上积成一汪浅浅的水洼，水质清澈，带着淡淡的矿物质气息。 “太好了！”队员们立刻拿出仅剩的两个兽皮水桶，小心地接水。朗姆则蹲在岩缝旁，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岩石——岩缝里长着几株细小的绿色植物，叶片肥厚，看起来像是能食用的野菜。他摘下一片叶子，先递给身边的棘牙，棘牙闻了闻，轻轻咬了一小口，咀嚼片刻后没有异常反应。 “这是石耳菜，旧亚特兰缇斯的矿工常吃，能充饥，”朗姆松了口气，摘下几株石耳菜，“大家分头在岩缝里找，注意不要碰颜色鲜艳的植物，不确定的先让缇斯高犬试吃。” 队员们分散开来，在岩脊的各个岩缝中搜寻。缇斯高犬们也跟着帮忙，用爪子扒开岩缝里的碎石，露出藏在下面的石耳菜与细小的根茎。夕阳西下时，他们一共收集了小半袋石耳菜与一些能食用的根茎，勉强能支撑两三日。 朗姆将收集到的食物平均分给每个人，自己只留了一小块根茎。“今晚就在这处岩台扎营，”他指着岩台中央的一块平整岩石，“岩石能挡风，我们轮流值守，缇斯高犬分两班，一组守在岩台边缘，一组休息。明天一早，我们朝着冰封山脉的方向走，只要翻过山脉，就能到达绿泽谷地，到时候就有足够的食物了。” 夜色渐浓，岩脊上的风越来越凉，带着岩石的寒气。队员们围坐在一小块篝火旁——为了节省柴薪，他们只点燃了几根干枯的灌木枝，橘红色的火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微弱。朗姆靠在岩石上，看着队员们小口啃着石耳菜，心中满是愧疚——若不是他判断失误，选择从山林穿行，也不会遭遇鬃牙猪群，丢失大半物资。 “队长，别担心，”曾在皇家动物园工作的队员走到他身边，递过一小块根茎，“我们能从新亚特兰走到这里，就一定能翻过山脉。再说，有缇斯高犬在，我们肯定能平安到达绿泽谷地。” 朗姆接过根茎，咬了一口，干涩的口感在口中散开，却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坚定。他看向趴在身边的棘牙，棘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用头顶了顶他的手心。远处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像碎钻般缀在黑色的幕布上，朗姆知道，只要熬过这几日，他们就能完成探险任务，带着绿泽谷地的消息回到新亚特兰。 夜风掠过岩脊，篝火的火焰微微晃动，映着队员们与缇斯高犬的身影。虽然食物短缺，前路未知，但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放弃——他们知道，此刻的每一步坚持，都是在为共和国开拓新的希望，而这份希望，值得他们拼尽全力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