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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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时节，他们衣不蔽体，许多人赤着双脚，手脚冻得通红。 这些汉人，皆曾是辽国治下的百姓。 金国灭辽后，建立了森严的等级制度：女真人为尊，渤海人次之，奚人与契丹再次，汉人则沦为最下等。 原辽国境内的汉人，大多被贬为奴隶。青壮男子充作仆从军中的最低等，老弱妇孺则沦为农奴、牧奴，甚至沦为暖床的玩物。 此刻，这些汉人老弱妇孺被金军如驱赶牛羊般，逼向幽州军营寨，用血肉之躯消耗守军的箭矢，填平营前的壕沟。 这本该是两军交锋之事，完颜宗望却以汉人百姓为盾。这便是史书所载的填沟壑。 靖康年间，金军在中原亦行此 。烧杀劫掠后，驱赶百姓为先锋，冲击宋军防线，迫使同胞相残。 心软的守军不忍下手，往往被金军趁机击溃；胆怯者见这人间炼狱，未战先溃。 目睹金军 ，柴皓麾下将士怒发冲冠，双目赤红。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柴皓心中默念岳飞词句，此刻终于体会到 穆当年的锥心之痛。 今日金军能以数万辽地汉人为盾，他日靖康之祸重演，中原千万百姓皆将沦为鱼肉！ 柴皓紧握苍龙曜日枪，胸中再无赵宋江山，唯有汉家儿郎的热血激荡。 幽州有他柴皓在，便是中原的万里长城，绝不容胡马踏过燕山！ 主公，这些老弱虽曾属辽国，终究都是汉家儿女...见金军驱赶百姓而来，众将既愤且悲。面对那些白发翁媪、妇孺孩童，铁血将士亦难以下手。 梁山出身的将领虽大多杀过人，却极少有人如李逵那般毫无怜悯之心，对老弱妇孺也挥斧乱砍。 追随柴皓后，受其影响，他们心中渐渐萌生了超越时代的信念。 然而，战争从不仁慈。 慈不掌兵，义不行贾。 即便心中不忍，若这些汉人妇孺影响战局，他们也不得不将其视作敌军。 最终，一切取决于柴皓的决断。 望着将士们的神情，柴皓深感欣慰。 他们未将老弱视为蝼蚁，而是心存犹豫，足见这支军队有血性、有人性。 唯有如此，方能得民心、稳江山。 若似刘延庆麾下那般军纪涣散，入城便劫掠，纵有百万大军，也必遭天下人反抗。 结局无非两种：屠尽百姓而自灭，或为天下人所灭。 晚唐五代时，藩镇骄兵悍将肆意烧杀，动辄弑主篡权，甚至将节度使烹食。 兵强马壮者为天子，绝非虚言。 然而，五代却是史上最混乱的时期，无一王朝能延续三代。 只因武人虽悍，却无信念，徒有凶性而无血性。 赵匡胤立宋后杯酒释兵权，重文轻武，却又走向另一极端。 如今宋军大多失了凶性，更无血性，动辄溃逃，仅靠西军苦撑。 连西军中也出了刘延庆这等懦弱之徒。 而柴皓的将士在其引领下，既有对敌之凶，亦存不屈之血性。 这令柴皓无比满意。 在众人注视下，他擎起苍龙曜日枪，直指金营：“将军之剑，不斩蝇虫；战士之枪，不指妇孺！金人以老弱为盾，既想耗我军力，更欲试我胆魄。告诉我——尔等兵锋，愿对汉家妇孺，还是那群猪狗不如的金虏” 柴皓话音一落，四周将士无论出身梁山、淮西江南，还是幽州燕地，无论中原汉人、燕地汉人，抑或辽人奚人，皆怒发冲冠，齐声高呼：杀金狗！ 杀金狗！ 杀金狗！ 五万将士同声怒吼，声震九霄！ 见军心可用，柴皓颔首赞许：说得好！杀金狗！随即挥令：天羽军开启寨门，接应老弱妇孺入营安置，严查金人细作！ 控鹤、虎捷二军推出床弩冲车，山下结阵！ 羽林、铁骑、龙捷三军听令！随我上马杀敌！ 柴皓率先跃上战马。身后将士迅速披甲整装。布面棉甲穿戴便捷，须臾全军披挂完毕。力士们或内衬锁甲，或双层棉甲，专司冲锋陷阵。 柴皓身着双层棉甲，内衬丝绸衣衫，坐骑照夜玉狮子亦披挂马甲，关节处镶嵌厚甲。这般装束令其犹如钢铁战车，纵是金军铁浮屠亦难匹敌。 山下完颜宗望见状狞笑：南人果然妇人之仁！既然柴皓自弃营寨，正合我意！女真儿郎上马，让南蛮见识真正的铁骑！ 他早算准驱赶百姓能逼柴皓出战。此刻三万女真精骑已从容披甲，严阵以待。 柴皓率领的铁骑部队完成列阵，从山巅俯冲而下时，三万女真精骑已严阵以待。两军铁流轰然相撞，战马嘶鸣震彻山谷。 幽州军阵中，两万三千铁骑如钢铁洪流。这支劲旅历经数月锤炼，羽林骁骑三千、铁骑军与龙捷军各万骑，此刻已浑然一体。虽兵力逊于三万金军，将士眼中却燃着无畏的烈焰。 驱赶这些两脚羊上前！金军阵中传来狰狞的吼叫。仆从军挥舞染血的兵刃，将老弱妇孺逼向冲锋的幽州铁骑。哭嚎声骤然炸响，有人踉跄奔逃，有人跪地哀求，更有血性者扑向刽子手撕咬。 找死！渤海将领的屠刀正要斩落少年头颅，破空利箭却先洞穿其胸膛。少年怔怔望向箭矢来处——二百步外，银甲白袍的伟岸将领正收弓提枪。那杆寒芒闪烁的长枪所指之处，炸雷般的战吼响彻云霄：汉家儿郎，挺直脊梁！随我诛尽金贼！ 身后，两万三千铁骑与两万重甲步兵齐声怒吼：“杀尽金贼！”声浪震天，追随那银甲长枪的主帅冲向敌阵。 这一幕深深印在那汉人少年心底，胸膛如烈火灼烧，滚烫难耐。 “汉家儿郎过此关，后世子孙昂首立！” 少年反复念着银甲将军的话，眼中骤然迸发锐利光芒。他抄起渤海将领遗落的大刀，劈向周遭金国仆从军，声嘶力竭喊道：“汉家儿郎们，随将军杀金贼啊！” 北风呼啸，杀声震野。 燕山脚下，柴皓率领的幽州铁骑与三万女真精骑如怒涛相撞，激起血浪滔天。战事甫启便入癫狂，双方皆存死战之志。 幽州铁骑以三千羽林骁骑为锋矢，史文恭、林冲等将分率铁骑军与龙捷军为两翼。士卒皆着御寒棉甲，在这凛冬中犹能全力厮杀。前锋精锐更披双层重甲，女真刀枪难破分毫。即便遭斧棒重击，双层甲胄亦能卸去大半力道。 反观女真骑兵，虽着辽制扎甲防护不弱，但甲片缝隙灌入寒风，令这些耐寒的战士亦不免动作迟滞。马上交锋胜负瞬息，这毫厘之差便成生死之隔。 “杀！” 柴皓手中苍龙曜日枪化作血虹，枪尖如毒蛇吐信，每刺必中女真骑咽喉，绽开朵朵血花。 刹那间，数十名女真战士咽喉中招，倒地毙命。 柴皓四周顿时清出一片真空地带。他率领的羽林军同样骁勇善战，与女真铁骑正面交锋不仅不落下风，反而逐渐压制对手。 史文恭、林冲、秦明统领的铁骑军与龙捷军虽实战经验稍逊于女真精锐，但在柴皓等将领身先士卒的激励下，凭借精良铠甲的优势，与敌军打得难分高下。 除了柴皓的亲卫羽林军堪与我女真勇士匹敌，其余两支骑兵终究欠些火候！完颜宗望在中军帐前挥动令旗，沉声喝道：传令完颜银术可，对柴皓部采取骑射牵制，集中兵力先击溃另外两支骑兵！ 这位金军统帅此次调集十万大军，更携来国中第一猛将完颜银术可，誓要将柴皓彻底歼灭。 杀光这些南人！接到军令的完颜银术可狞笑着挺枪跃马，率领精锐直扑铁骑军阵地。这位年过三旬的金国第一勇士，曾单枪匹马杀至辽帝御驾五百步内，其勇武可见一斑。 只见他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转眼间便挑落十余名龙捷军士。麾下百战精兵趁势突入敌阵，很快撕开一道缺口。 金贼休狂！秦明见状怒发冲冠，挥舞狼牙棒拍马迎战。完颜银术可冷嗤一声，挺枪直取这位宋将。 兵器相击，火星四溅。 兵器相击的刹那，秦明只觉双臂发麻，手中狼牙棒几乎握持不住。 他那柄重逾千钧的狼牙棒，撞上完颜银术可的长枪锋芒，竟如枯草般被震得飘摇不定！ 秦明心头骤然紧缩，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战。 这位梁山第七把交椅、马军五虎将之三的猛将，虽勇冠三军，却终究未臻武道绝顶。昔日在水浒故事里，他便败亡于江南第一猛将方杰枪下。如今面对更胜一筹的金国第一勇士完颜银术可，力有不逮也在情理之中。 林冲来助！ 眼见秦明险象环生，林冲挺枪跃马来援。待他杀至阵前，秦明右臂已然挂彩，枪尖擦着心口掠过，险之又险。 看枪！ 林冲掌中丈八蛇矛化作银虹贯日，刚柔并济直刺敌将面门。秦明咬牙忍痛，狼牙棒横扫敌骑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