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最后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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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把李家坳的木屋染成暖黄色时，林渊的厨房里已经飘起了饭菜香。土灶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火光映在他脸上，把眉眼间的柔和衬得格外清晰。他系着母亲生前留下的蓝布围裙，围裙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却洗得干干净净，此刻正随着他翻炒的动作轻轻晃动。 灶台上摆着三样菜：一盘腊肉炒野笋，腊肉是刘大爷送的，油润润的切片后，在锅里煎出金黄的油花，再放进青莽山采的野笋，鲜得能让人吞口水；一碗鸡蛋羹，张婶送的鸡蛋个头小，却格外香，林渊在蛋液里加了点山泉水，蒸得嫩如云朵，上面撒了点切碎的葱花；还有一碟清炒蕨菜，是他早上特意去山边采的，翠绿翠绿的，裹着一层薄薄的油光。旁边的陶锅里，正熬着玉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甜香混着饭菜香，飘满了整个小院。 “林渊哥，我来帮你端菜！” 院门口传来李狗蛋的声音，他挎着个木托盘，跑得满头大汗，身后跟着王虎 —— 王虎手里提着个陶壶，壶口塞着棉絮，显然是装着酒。李狗蛋刚跑进厨房，就被腊肉的香味勾得咽了咽口水，伸手想捏一块，却被林渊轻轻拍了下手背。 “先洗手，待会儿再吃。” 林渊笑着说，把炒好的腊肉野笋装进粗瓷盘里，递给李狗蛋。李狗蛋吐了吐舌头，乖乖去院角的井边洗手，王虎则把陶壶放在桌上，打开壶塞，一股醇厚的酒香飘了出来。 “这是我埋在老槐树下的米酒，埋了三年，今天特意挖出来给你送行。” 王虎的声音带着点笑意，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待会儿陪你喝两杯，路上可就喝不上了。” 林渊点点头，刚把鸡蛋羹端上桌，就看见李大夫背着药箱走来。他手里还提着个小陶罐，走到桌边打开，里面是琥珀色的液体，飘着几片草药。“这是我用甘草和蜂蜜泡的茶，解腻，也能安神，待会儿吃完饭喝。” 李大夫把陶罐放在粥锅旁边，目光扫过桌上的菜，眼里露出欣慰的笑，“没想到你还会做饭，以前可没见你下过厨。” “以前都是爹娘做，后来他们不在了，慢慢就学会了。” 林渊的声音轻了些，伸手把灶里的柴火压了压，火光暗了些，映得他眼底也多了几分柔和的怀念，“我娘以前总说，野笋炒腊肉要多煸会儿，油才香；鸡蛋羹蒸的时候要盖个盘子，才不会老。” 李大夫听着，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王虎也沉默了片刻，随即笑着打圆场：“别站着了，快坐下吃，菜都要凉了。狗蛋，去把碗筷摆好！” 李狗蛋连忙应着，从碗柜里拿出四个粗瓷碗、四双木筷，摆得整整齐齐。林渊盛了四碗玉米粥，粥熬得浓稠，上面还浮着一层金黄的粥油。四人围坐在木桌旁，暮色从窗缝里钻进来，桌上的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把四个身影拉得很长，映在斑驳的土墙上，像一幅温暖的画。 “来，林渊，我敬你一杯。” 王虎端起酒碗，碗里的米酒泛着淡红，“祝你去了青云宗，能顺顺利利通过选拔，早日成为仙长，也祝你…… 早日找到你爹娘。” 林渊端起碗，和他碰了一下，米酒入口微甜，带着点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到了心里。“谢谢王虎哥，我会的。” 李大夫没喝酒，倒了碗草药茶，递给林渊：“先喝口茶垫垫，你年纪小，少喝点酒。” 他看着林渊，眼神里满是担忧，“到了青云宗，凡事要多留个心眼。修仙界不比李家坳，人心复杂，有些弟子为了争夺资源，会耍手段；遇到不认识的修士，别轻易透露你的灵根和功法，尤其是《九渊诀》，别让外人知道。” 林渊点点头，把李大夫的话记在心里：“我记住了，李大夫。您放心，我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 “还有，选拔试炼的时候，别逞强。” 李大夫又叮嘱道，夹了一筷子鸡蛋羹放进林渊碗里，“灵根镜测灵根时，别紧张，你的冰灵根纯度高，肯定能过；聚灵阵里要是觉得经脉疼，就放缓呼吸，别硬撑；实战考核对付妖兽，多用技巧，少用蛮力，你的青竹剑是法器，只要操控好，没问题。” 王虎也跟着补充：“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别憋着，不行就回李家坳。不管你是不是仙长，哥都给你煮野鸡汤喝，咱李家坳永远是你的后盾。” 林渊看着碗里堆得满满的菜，心里暖得发颤。他低下头，喝了口玉米粥，粥的甜香混着眼泪的咸味，却觉得格外好吃 —— 这是他在李家坳吃的最后一顿饭，有他最亲的人，有最暖的牵挂。 李狗蛋吃得最快，嘴里塞满了腊肉，含糊不清地说：“林渊哥，你放心，你走了以后，我每天都去你家看木屋，帮你扫院子，下雨了我就拿塑料布盖着，保证不让你爹娘的牌位受潮。我还会跟着王虎哥学打猎，练本事，以后再有妖兽来，我就像你一样，护着李家坳！” 林渊看着李狗蛋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我相信你。等我回来，听你说你打了多大的妖兽。” 李狗蛋用力点头，又夹了一大口野笋，吃得更香了。 晚饭吃了很久，油灯的光渐渐暗了下来，锅里的玉米粥也见了底。王虎喝得有点醉，话也多了起来，说着以前林渊小时候的事，说他第一次上山采药，摔了一跤还抱着药篓不放；李大夫则反复叮嘱着修仙界的常识，从如何辨别草药到如何应对邪修，生怕漏了一点；李狗蛋坐在旁边，偶尔插句话，说要帮林渊照看木屋，帮他给父母的牌位上香。 夜色渐深，青莽山的风从院门口吹进来，带着点凉意。王虎站起身，晃了晃，却坚持要帮林渊收拾碗筷；李狗蛋也跟着站起来，把碗摞在一起，端去厨房；李大夫则坐在桌边，看着林渊，眼神里满是不舍，却又带着期许。 林渊送他们到院门口，王虎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我来送你，你早点休息。” 李大夫把草药茶的陶罐递给林渊：“这个你带着路上喝，安神。到了青州城，记得给我捎个信。” 李狗蛋拉着他的衣角，小声说：“林渊哥，你一定要回来啊。” 林渊点点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油灯的光映着他的脸，眼底满是温暖和坚定。他知道，这顿最后的晚餐，不仅是离别，更是牵挂 —— 带着这份牵挂，他踏上修仙路，就永远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