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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莽山的暮色总来得比山下快些。酉时刚过，灰蒙蒙的雾气就从山谷里漫出来，缠在松树枝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打湿了猎户们的衣摆。王虎攥着猎刀的手心里沁出冷汗，眼神扫过身后三个年轻猎户 —— 老周的腰上缠着渗血的布条，小王的胳膊无力地垂着，阿力的裤腿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红肿的伤口，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吸气。 “都撑着点！再过半里地就能到山坳了！” 王虎的声音在雾气里打了个颤，不是怕，是心疼。这几个都是李家坳的后生，跟着他巡逻三天了，今天傍晚在西坡撞见那群毒瘴蜥时，老周为了护着小王，被最壮的那只蜥怪一口咬在大腿上。那毒瘴蜥的牙里带毒，伤口没半个时辰就肿得像发面馒头，还往外渗黑褐色的脓水，老周走了没几步就一头栽倒，现在是小王和阿力架着他走，两人的脸都白得像纸。 “虎哥…… 老周他好像没气了……” 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探了探老周的鼻息，手一抖，差点把人摔在地上，“怎么办啊虎哥！这毒瘴蜥的毒，以前张猎户就是被咬了，半天就没了……” 周围的雾气似乎更冷了，几个跟着巡逻的村民都慌了神，有人急得直跺脚：“这可咋整林渊小哥今天不是去东坡采药了吗要是他在，说不定有办法！” “别喊了！” 王虎低吼一声，蹲下身把老周的头抱起来，手指按在他的颈动脉上 —— 还有微弱的跳动，但越来越慢。他抬头往雾气深处望，心里又急又悔：早知道今天雾大，就不该让他们走那么深，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难不成真要看着老周没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枝叶摩擦声。“王虎叔！你们在这儿吗” 是林渊的声音！王虎猛地抬头，只见雾气里钻出一个清瘦的身影，背着半满的药篓，额头上沾着汗珠，手里还攥着一把刚采的凝露草。林渊本来在东坡采完药准备下山，远远听见这边有动静，还夹杂着压抑的哭声，就赶紧绕了过来，一看见地上昏迷的老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是毒瘴蜥咬的” 林渊放下药篓，蹲到老周身边，手指刚碰到老周的大腿，就被烫得缩了一下 —— 伤口周围的皮肤滚烫，黑脓已经把布条浸透了，还散发着一股腥甜的臭味。他立刻摸向老周的手腕，脉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毒素已经顺着血脉往心口窜了。 “是！林渊，你快想想办法！” 王虎抓住林渊的胳膊，手劲大得捏得人疼，“老周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不能有事！”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大气不敢出，眼睛里满是期盼。林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紧张 —— 这是他第一次用《九渊诀》救人，李大夫只说过寒气能抑制毒素，却没说过具体该怎么做，万一控制不好，寒气伤了老周的经脉，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让开点，给老周留点空间。” 林渊拨开人群，从药篓里翻出一个油布包，里面是他昨天刚制成的凝露草药膏 —— 凝露草性凉，能清热解毒，他特意加了点李大夫给的养气丹粉末，增强药效。但现在老周的毒素已经入体，单靠药膏不够，必须先用寒气把毒素逼回伤口，再敷药。 林渊盘腿坐在老周身边，闭上眼睛，右手轻轻按在老周伤口上方一寸的地方。丹田内，那颗炼气二层的冰珠缓缓转动起来，丝丝缕缕的寒气顺着手臂流到指尖，触碰到老周皮肤的瞬间，老周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别慌，这是寒气在逼毒。” 林渊低声说，眼睛紧紧盯着老周的伤口 —— 黑脓的流动速度明显慢了，伤口周围的红肿也稍微退了点，但他能感觉到，毒素在拼命往经脉里钻，像是有生命似的。他加大了寒气的输出，丹田内的冰珠转得更快，指尖的寒气越来越浓，甚至在老周的皮肤上凝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林渊，老周他…… 他好像更冷了！” 阿力指着老周的脸，只见老周的脸色从潮红变成了苍白，嘴唇也发紫了。 “没事，寒气只攻毒素，不侵内脏。” 林渊的额头上渗出了细汗，控制寒气比用寒气攻击难多了，既要精准地裹住毒素，又不能伤到老周的血肉，他的精神高度集中，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老周微弱的呼吸声。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林渊突然感觉到指尖的寒气碰到了一团粘稠的东西 —— 是毒瘴蜥的毒液！他立刻调动寒气，像用网子一样把毒液裹住，一点点往伤口外推。老周的身体又颤了一下，这次是剧烈的抽搐，黑脓从伤口里慢慢渗出来，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了墨黑色，落在地上时，连草叶都瞬间枯萎了。 “好了！” 林渊猛地收回手，丹田内的冰珠一阵晃动，他差点没稳住气息，扶着地面喘了口气。周围的人赶紧围上来，只见老周的伤口已经不渗脓了，红肿也消了大半，虽然还是苍白，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 林渊从油布包里拿出凝露草药膏，用干净的布条蘸了点，小心地敷在老周的伤口上。药膏是浅绿色的，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敷上去的时候，老周的眉头轻轻舒展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了细微的哼声。 “这药膏能生肌解毒，每天换一次，三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林渊把剩下的药膏递给小王，又从药篓里拿出几株晒干的养气草，“煮水给老周喝，能补补元气。” 就在这时，老周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先是迷茫地看了看周围，然后落在林渊身上，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林渊…… 是你救了我” “老周叔，你醒了！” 小王激动地喊起来，周围的人也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周想坐起来，却被林渊按住：“你刚醒，别乱动，毒素还没清干净。” 他顿了顿，想起李大夫说的妖兽异动是人为操控，忍不住问，“老周叔，你们遇到毒瘴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别的东西比如…… 黑影之类的” 老周皱着眉头想了想，眼神里露出一丝恐惧：“好像…… 好像有个穿黑衣服的人，站在远处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些毒瘴蜥好像就是听他的话…… 我被咬的时候，还看见他朝我笑了一下……” 林渊的心一沉，果然和李大夫说的一样，是有人在操控妖兽。他没再追问，只是说：“老周叔，你先好好养伤，这事我会告诉李大夫的。” 王虎拍了拍林渊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敬佩：“林渊，今天多亏了你。以前叔还担心你身子弱，现在才知道，你是真有本事。”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附和：“是啊林渊小哥，要不是你，老周今天就危险了！”“以前李狗蛋总说你没用，现在看看，谁没用啊！” 人群后面，李狗蛋站在那里，手里攥着一根树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本来是跟着巡逻队来的，刚才看到老周昏迷的时候，还心里嘀咕林渊肯定没办法，没想到林渊真的把人救醒了，那股子冷静和本事，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他想起以前总嘲笑林渊 “药篓比人结实”，还联合别人欺负他，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悄悄往后退了退，没敢上前。 林渊没注意到李狗蛋的举动，他帮着小王和阿力把老周扶起来，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背起药篓准备下山。夕阳的余晖透过雾气洒下来，给青莽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色，林渊看着远处的李家坳，心里暗暗想：不管那个黑衣人是谁，只要他敢伤害村民，自己就绝不会放过他。 走了没几步，王虎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块烤得香喷喷的兔肉：“林渊，拿着，刚烤好的，补补身子。今天累坏你了。” 林渊接过兔肉，心里暖暖的：“谢谢王虎叔。” “跟叔客气啥！” 王虎拍了拍他的后背，“以后巡逻，还得靠你多照应着点。” 林渊点点头，咬了一口兔肉，香得他眯起了眼睛。雾气渐渐散了，山下的炊烟袅袅升起，他知道，李家坳的灯火，是他现在最想守护的东西。而他不知道的是，远处的树梢上，那个青袍人影又出现了，看着林渊的背影，眼里露出了赞许的光芒，手指轻轻敲了敲腰间的令牌，转身消失在树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