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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丞闻言眸光一闪，注视着小宫的表情问道：“宫哥儿怎么突然说起万中庸” “重庆那边，中统和军统闹的很凶，我担心会殃及到我们这群池鱼——你多加小心，总没坏处。”小宫低声与明丞耳语般地说。 明丞看得出小宫这番提醒是好意，于是就笑了笑说：“我明白。” 瞧着小宫黑瞳幽深闪过一丝纠缠，仿佛很不放心似的，明丞茫然无知地安慰小宫说：“你别过于杞人忧天，为了抗战大局，万中庸再和我们勾心斗角，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跟我们翻脸不认人吧。” 小宫表面故作轻松地应着话，心里却想：代舒夭都预备把你推出去当军统和中统内斗的牺牲品了，你还讲抗战大局你明丞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充愣 明丞跟小宫扯了几句闲篇就各回各家，此事揭过不题。 几天后，月挂中天，夜凉如水，微风穿过结海斜街，拂过在街道上散步的明丞和沈楠。 沈楠拿着一份报纸，头版新闻正是李尔清撰稿所写的【论百姓手中的货币为何愈发膨胀，幕后黑手是谁】 “清清执笔如刀，报导新闻素来没个顾忌，很容易被日伪的特务盯上的。”明丞不禁担忧地说。 “唉，咱仨摊上了这么个缺心眼儿的妹妹还能怎么办只能多帮她打掩护，就这人家还骂你和福子是汉奸，骂我是奸商。”沈楠揉着报纸烦躁地说，“两面人不是人，憋屈！” 在潜伏任务中，沈楠难得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明丞笑着说：“清清性子直，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言语不当之处，你这个做哥哥的还能跟她置气” “您这话劝的我有些耳熟。”沈楠揉着报纸的手倏然一顿，恍然大悟地说，“小时候我和沈桉一吵架，你就这么说的。” “是呐，明明是你动的手，哭的眼泪哗哗地流，我一哄你，沈桉还埋怨我太偏心。”明丞会心一笑。 当年两个小不点因为一块点心争的不可开交，沈楠那张小脸被沈桉拍的红通通的，两只大眼睛蓄满泪水，一见到明丞跑过来先问了沈桉，没来得及关心沈楠，沈楠立马跟黄河决堤似的哭了出来。 明丞最见不得沈楠哭，马上就把沈楠抱在怀里哄着。他心中的太平称自然偏向于沈楠，应该说沈桉从一开始就没在称上。 “我先动手是因为沈桉太欠抽，从小到大您送我什么好东西，沈桉都手欠想抢过来玩，抢不过我扭头就向我爸告黑状。”沈楠故作可怜巴巴地说，“要不是您在，我早被沈桉坑死了。” “南山，你知道恃宠而骄这个成语形容的是谁吗” 明丞瑞凤眼温和中带着一丝调戏地发问，一问沈楠一个不吱声。 小时候沈桉确实满肚子坏水，挑唆着沈楠闯完祸替他背黑锅，让沈近仁揍的沈楠屁股肿得像桃子似的红，但沈楠报复沈桉的手段毫不逊色。 沈楠还在上小学六年级就带着李尔福趁着沈桉洗澡，把他的衣服放在女澡堂，沈桉那个闷葫芦肯定不会厚着脸皮光溜溜的从男澡堂走到女澡堂里，只能硬生生在男澡堂冻了一夜，得了重感冒。 回家后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沈桉还没法跟沈近仁告状，只能哑巴吃黄连都往肚子咽。 一想到自己做的损事明丞记得一清二楚，沈楠脸上害臊得慌，若无其事地展开报纸，转移话题说道：“军统的【摧竹行动】成功了，想来能扭转货币通胀的局面。” “你想的太乐观。”明丞眼神复杂地说，“【摧竹行动】和【竹计划】本质都是在对方的占领区用劣币驱逐良币，以扰乱经济环境。通货只会越来越膨胀，金融体系早就崩溃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老百姓手中的货币面额持续上涨，却买不起一个窝窝头，最惨不过于沿街乞讨，饿死街头。 明丞转而哀叹道：“军统和竹机关这场金融战背后的角逐无论谁输谁赢，最后都是老百姓来买单。”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军统的万中庸还那么瞎折腾干嘛”沈楠皱眉地说。 明丞瑞凤眼闪现微冷的讥诮，揉着眉心说：“万中庸说，金融战好比真正的战场，哪有不牺牲就能取得胜利的，难道畏惧牺牲，你们都不抗日了” 明丞起初以专业的角度对【摧竹行动】提出质疑，反而被万中庸嘲讽一通“书生之见”，代舒夭亦是警告明丞“这是重庆方面定好的国策”，让明丞不要多嘴多舌，只管执行任务就好。明丞只能沉默以对。 “万中庸真能诡辩，敢情饿死的百姓里没他家的亲戚，死了良心不会痛。明明向民众宣传货币防伪标识，有效预防日伪货币入侵，非得弄这么狠。”沈楠冷言冷语地说。 抗日根据地便是对民众宣传货币防伪标识，有效预防日伪货币入侵，因此日军破坏根据地经济的阴谋不攻自破。 “【摧竹行动】大功告成，对万中庸而言无疑是一笔大功绩，他怎能不尽力争取呢”明丞眼底流露出讽意，旋即想起小宫对自己的提醒，感觉有些不对劲。 明丞顿了顿说道：“我疑心【醉春烟】小组好像背着我策划什么事，小宫近几天看到我脸色就像给我送殡似的。” 沈楠悚然一惊，猛然停住脚步抓住明丞的手腕问道：“他们不会是怀疑你的身份吧” “不会。”明丞安慰似的拍了拍沈楠的手，冷静地分析说，“要是我真暴露了，以代舒夭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气，当场就把我处决了。” 【醉春烟】小组除了明丞以外的四个人：沈桉表面清冷寡言，实则伪善狡诈；安文茵表面温柔软弱，实则精明强干；小宫表面懒散怂包，实则圆滑世故；代舒夭虽然心性狠绝，但比其他三人还算单纯，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沈楠一想到明丞天天和这群人周旋，都替他感到头皮发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