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污浊中的圣贤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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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的积水没过膝盖，每一步都像是在黏稠的噩梦中跋涉。恶臭几乎凝成实质，挑战着两人忍耐的极限。周六安脸色发青，感觉自己的嗅觉已经彻底报废，嘴里反复念叨着出去后要用八四消毒液泡澡的宏愿。 陈续的状态稍好，但眉头紧锁，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虚弱和环境的恶劣。方才从那裂缝中感知到的、属于失败实验体的痛苦残响，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意识边缘，带来阵阵寒意。这片地下世界，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暗。 两人沿着水流，向着下游那愈发明显的光亮和水声艰难前行。涵洞逐渐变得宽阔，顶部也高了些，但那种被无数双痛苦眼睛窥视的诡异感觉却并未消散。 就在他们即将看到下游出口的轮廓时，陈续猛地停下脚步，脸色骤变！ 不是追兵，也不是实验体残响的直接攻击。 是他腰间那个晶体存储模块！ 模块在他没有主动激发的情况下，竟然自行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并且变得滚烫！一股混乱、庞杂、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秩序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从中涌出，试图强行灌入他的意识！ 【警告！未知数据模块发生异常活跃！】 【检测到高浓度、多属性混合信息流尝试接入！】 【构成分析：包含……科技造物日志……生物实验记录……以及……高度凝练的‘理念’碎片！】 “理念”碎片陈续心中一震。在他的系统解析中，这些碎片并非简单的数据，而是一种更接近本源规则的力量显化！其中，他隐约辨识出几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一种，清静无为，逍遥物外，仿佛与天地共鸣，是 “道法自然” 的余韵； 一种，浩然磅礴，正气凛然，带着教化万物、厘定秩序的意志，是 “仁义礼智信” 的烙印； 一种，慈悲广大，普度众生，蕴含着解脱烦恼、超脱苦海的愿力，是 “佛法无边” 的回响； 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锐利无匹的，属于 “文心剑胆” 、可凭一言而定是非的决绝意念！ 这些……这些是地球上那些古老教派、文人先贤们所追求的大道，所凝聚的“道理”碎片！它们怎么会和这个明显是科技造物、进行着邪恶实验的晶体模块联系在一起！ 难道说，制造“众生之茧”的那个势力，不仅窃取了生物科技和信息技术，还在尝试……解析、甚至窃取这些属于人类文明精神内核的“道理”之力！ 这个念头让陈续遍体生寒！ 如果连“道”、“儒”、“释”、“文”这些支撑文明的精神基石都能被扭曲、被利用，那后果…… “大哥！你……你腰上那玩意儿在发光！还……还烫屁股！” 周六安也注意到了异常，惊恐地指着陈续的腰包。 陈续来不及解释，那失控的信息流已经冲击到他的意识防御。科技数据、生物记录还好说，他毕竟是架构师出身，能够理解。但那些“理念”碎片，每一片都蕴含着某种完整的、强大的世界观和规则力量，强行涌入，差点让他本就脆弱的心神直接失守！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同时阅读冰冷的实验报告、聆听道祖讲法、旁观圣人立教、感受佛陀慈悲、体会文人风骨……无数矛盾又宏大的信息在脑海中碰撞、爆炸！ “呃啊——！” 陈续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摇摇欲坠。 “大哥！撑住啊！” 周六安慌忙扶住他，急得团团转，却又束手无策。 就在陈续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这信息洪流冲垮、同化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那些原本混乱冲突的“理念”碎片，在接触到陈续意识深处那一点微弱的、源自“架构师”权限的本源灵光时，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竟开始自行梳理、排序！ 道家的清静之力抚平了科技数据的冰冷躁动； 儒家的秩序之意梳理了生物记录的混乱脉络； 佛家的慈悲之念化解了实验记录的残忍血腥； 文人的铮铮风骨，更是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他几乎溃散的心神！ 这些来自不同源流的“道理”，在这一刻，并非排斥，而是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在陈续这个特殊的“容器”和“桥梁”内部，达成了短暂的和谐共存！ 它们共同对抗着信息流中那些邪恶、扭曲的部分，并反过来，帮助陈续理解和吸收那些对他有用的科技与生物知识！ 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和……充实感。 陈续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洗礼后的深邃。他腰间的晶体模块光芒逐渐黯淡，温度也降了下来，恢复了平静。 “大……大哥你没事了”周六安小心翼翼地问道，感觉陈续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具体又说不上来。 “没事了。”陈续深吸一口气，感觉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层面似乎被拓宽了不少，对那些“道理”碎片虽未能完全理解，却有了最基础的承载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从那短暂的信息洪流中，捕捉到了一些关键线索： 关于“众生之茧”的更高层级计划——“万教归一”； 关于几个可能的、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类似“茧”的试验场坐标碎片； 以及，一个让他心神俱震的名字——“理骸院”！ 这个“理骸院”，似乎就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他们不仅在窃取技术，更在收集、解析、甚至试图“驯服”和“使用”那些源自人类古老信仰和文人精神的“道理”之力！ “走，先离开这里。”陈续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然后将这些信息带出去。 下游的光亮已经近在眼前，那是一个巨大的、通往某条地下河或者废弃主排水渠的出口。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出口的瞬间，陈续的系统再次传来尖锐警报！ 【检测到高能反应逼近！来源：正前方出口外水域！能量特征：与追兵同源，但更强！】 【警告！疑似敌方水下单位拦截！】 前有狼，后有虎 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陈续和周六安的脚步，硬生生僵在了距离出口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 浑浊的水面下，隐约可见数个庞大的、带着金属冷光的阴影，正无声无息地悬浮着，封锁了唯一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