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凶宅，与它的系统冗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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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续站在客厅中央，脚下是嘎吱作响的旧木地板，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月租五百，市中心，独栋带院。 这价格便宜得不像话，正如中介搓着手、挤眉弄眼地暗示——“兄弟，实话跟你说，这房子‘经历’有点丰富，上个月刚送走一位‘老住户’。不过你放心，绝对‘干净’，就是需要点……胆量和阳气。”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陈续的肩膀，“我看你小子印堂发亮，一看就是火力旺的，说不定还能给这房子‘开开光’。” 陈续当时没吭声，心里吐槽：开光老子现在穷得连开房钱都快没了，还开光 此刻，在这套传说中的百年凶宅里，陈续的视野中，世界正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呈现。 视网膜上，半透明的湛蓝色数据面板悬浮着，像某个粗制滥滥造的流氓软件弹窗，关都关不掉。几行刺目的红色错误日志正在疯狂刷屏： 【警告：检测到区域性高浓度‘怨念’数据淤积！】 【位置：客厅东南象限，坐标（x: 3.14, y: 5.20）——啧，这坐标还挺骚气。】 【当前负载：187%，严重超出安全阈值！系统提示：哥们，这地儿快炸了！】 【影响：底层‘生活安宁’协议已失效，持续对周边架构稳定性造成干扰。表现为：心慌、意乱、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了、以及大概率撞鬼。】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木材、灰尘，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过期酸奶混合着劣质香水的怪味。但在陈续此刻的“系统视图”下，更浓郁的是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怨念”——一段因强烈、偏执且逻辑混乱的执念而无法被正常回收，持续占用系统资源，并且还在不断制造垃圾数据的“超级冗余进程”。 七天前，他还是个每天被产品经理“再改一版”折磨得欲仙欲死的苦逼架构师，直到整个部门被那个号称“降本增笑”的vp给“优化”了。也就在他抱着装满私人物品的破纸箱，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走出办公楼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陡然变样，这套诡异的“天道os系统视图”在他眼前强制安装，连个用户协议都没让他点！ 他花了点时间才搞明白，这个世界的“天道”——那个本该完美运行、维持万物秩序的系统——早已千疮百孔，bug比程序员的头发还多，濒临崩溃。而他，似乎莫名其妙获得了某种……底层管理员权限还是特么的临时的、没工资的那种！ “嗷——！” 一声非人的、仿佛指甲刮黑板混合着破锣嗓子的尖啸猛地刺破寂静！ 陈续左侧那面印着俗气牡丹花的墙壁上，一片浓墨般的阴影骤然凸起、拉伸，像一滩被无形之手揉捏的沥青，迅速凝聚成一个扭曲的、不断蠕动的人形。没有五官，只有不断变幻的黑暗轮廓和散发出的、能让人蛋蛋都冻结的刺骨寒意。 寻常人见到此情此景，怕是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陈续只是平静地转过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框，目光如同ct扫描仪般锁定那片阴影。 【目标分析启动……】 【构成：高强度‘不甘’执念聚合体（版本号：v1.0，多年未更新）。】 【核心指令循环：‘回家’、‘为什么不等我’、‘好恨’、‘那对狗男女不得好死’……（错误：指令冲突，逻辑死循环）】 【状态：逻辑链路严重混乱，持续产生错误数据包，占用过量系统资源（cpu占用率99%），建议强制结束进程。】 “啧，”陈续咂咂嘴，对着那团张牙舞爪的黑影开口，语气像极了技术大佬在评审菜鸟写的屎山代码，“你的核心诉求是‘不甘’和‘被背叛’，这我理解，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你的执行逻辑一塌糊涂，除了像个复读机一样制造系统垃圾，污染环境，顺便吓唬一下我这个新来的租客，还有什么实际产出吗效率呢kpi呢” 那黑影似乎被他一连串的专业术语和嘲讽态度彻底激怒（或者说它那混乱的逻辑根本无法理解），发出一阵更加刺耳、仿佛金属摩擦的嘶鸣，携带着一股能把人jj都冻缩的阴冷狂风，猛地朝他扑来！所过之处，墙皮簌簌剥落，地面迅速结起一层惨白的薄霜。 陈续不退反进，右手抬起，五指在虚空中快速划过，动作流畅得像是在敲击无形的键盘。 一道湛蓝色的、由无数细微闪烁的符文和奔腾的数据流构成的光带，随着他的指尖凭空浮现，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专门清理垃圾的代码锁链。 “根据新的系统架构方案和资源优化策略，”他眼神一凝，带着一种“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的逼王气场，“你，这个占用资源的冗余进程，被优化了！” 他并指如剑，朝着扑到眼前的、那团黑影能量最密集的核心（大概相当于它的“心脏”或者“主板bios”），轻轻一点。 不是物理毁灭，不是佛系超度，是更底层的、更彻底的 【强制删除 & 资源回收】。 那由纯粹怨念和混乱逻辑构成的黑暗能量体，在接触到那湛蓝色数据流的瞬间，如同被精准命中了死穴的病毒程序，发出一阵类似老式调制解调器断线又夹杂着电流短路的“滋啦噗”声，整个形体剧烈地扭曲、抖动、闪烁起来。 构成它存在的核心指令集被强行抹除、格式化。 庞大的黑暗能量在空中僵持了不到零点一秒，随即轰然溃散，化作无数细微的、失去活性的、如同灰色雪花般的数据碎片，簌簌落下，还没落地就消散在空气中。 凶宅内那令人窒息、恨不得自挂东南枝的阴冷压抑气息，顷刻间烟消云散。连空气都仿佛清新了不少，虽然灰尘味还在。 陈续视网膜上那疯狂刷屏的红色警告日志也随之消失，界面变得清爽，弹出新的提示： 【冗余数据‘怨念聚合体’清理完毕。】 【正在修复区域‘风水’协议……修复完成。当前风水评级：良。】 【资源回收：获得纯净‘业力’单元 x 1。备注：可用于系统维护或……呃，暂时不知道还能干啥，先存着吧。】 一股微弱的、暖洋洋的气流融入他体内，像是三伏天喝了口冰镇啤酒，舒坦。那是被净化后的纯粹能量。 “看来，这个世界的‘天道操作系统’不仅版本老旧得像是从盘古开天辟地时传下来的，”陈续感受着体内那细微的变化，低声吐槽，“连最基本的垃圾回收机制都特么失灵了。怪不得怨气冲天，bug遍地。” 他目光微动，感知顺着刚刚清理完凶宅后似乎更敏锐了一点的系统连接，像wi-fi信号一样向外延伸。很快，在城市西边的某个方向，一个更庞大、更混乱、能量波动更诡异的 “超级数据淤积点” ，如同黑夜里的巨型信号塔般，在他的“系统地图”上亮起了刺眼的红点——那里散发出的异常波动和系统负载，比这小小凶宅强烈何止百倍！简直是个系统崩溃的重灾区！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老人机响了，铃声是烂大街的《月亮之上》。 是那个中介打来的。 “陈、陈先生您……您还好吧那、那房子……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您联系一下……呃，心理医生或者大师”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陈续环顾四周。 午后的阳光透过刚刚还觉得阴森、现在却显得格外干净的玻璃窗洒进来，在重新变得温暖安宁的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柱，灰尘在里面懒洋洋地飘浮。 “问题已经解决了。”他语气平淡，就像说自己刚修好了漏水的水龙头，“另外，帮我查一下城西‘林家祖坟’的详细信息，越详细越好。” 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沉默了好几秒：“林、林家祖坟陈先生您问这个干嘛那地方……那地方可邪乎得很啊！听说晚上经常闹鬼，比您租的这凶宅还……” 陈续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城西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叠叠的钢筋混凝土森林，直接看到那个巨大的“系统肿瘤”。 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点技术宅发现重大挑战的兴奋弧度。 “没什么，”他缓缓说道， “就是感觉，那里的‘系统负载’，高得有点离谱了，可能需要……重装一下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