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余烬与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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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彻底升起，将金色的光辉洒满城市，也照亮了“宇宙尽头”大楼那残破而沉默的外壳。如同一个喧嚣时代突兀划上的休止符，与周围逐渐苏醒的繁华格格不入。 周六安是被老王用半瓶矿泉水泼醒的。 “小周！醒醒！别吓老子！你要是嗝屁了，老子找谁报销油钱去！”老王的大嗓门带着真实的惊慌。 周六安艰难地睁开眼，感觉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在施工的搅拌机，嗡嗡作响，信息感知近乎枯竭。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虚弱地骂了一句：“……闭嘴……老子……死不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看向窗外那栋死寂的大楼，清晨的阳光在其扭曲的金属结构和破碎的玻璃上折射出冰冷的光。没有硝烟，没有火焰，只有一种规则层面被强行抹平后的、令人心悸的空洞。 “结束了”他喃喃道，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确认。 “结束了，暂时。”顾青鸢空灵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虽然依旧平静，但能听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细微波动，“‘心智归一矩阵’已确认湮灭。其引发的规则扰动正在地脉灵网的作用下缓慢平复。现实结构锚定性恢复至安全阈值以上。” “老爷子呢”周六安更关心这个。 “精力耗尽，陷入深度沉睡进行自我修复。洞天内地脉之气正在优先滋养其本源，但恢复需要时间。”顾青鸢回答。 周六安松了口气，老爷子没事就好。他尝试调动了一下信息掌控力，如同干涸河床底部的细流，微弱但确实在缓慢恢复，并且与脚下大地、与远处那稳固了许多的地脉灵网联系更加紧密。经历昨晚那场近乎“鲸吞”的规则层面较量，他感觉自己对“信息”和“秩序”的理解，似乎又深刻了一层。 “现在……我们怎么办”旁边的李总，声音沙哑地开口。他脸上惊魂未定，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清醒，以及对未来的茫然。他算是彻底和“宇宙尽头”决裂了。 老王一边发动车子，缓缓驶离这片区域，一边满不在乎地说：“能怎么办先找个地方吃早饭！老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然后……嘿嘿，”他猥琐地笑了笑，晃了晃手机，“老子得赶紧把《精神污染发生器》正式版搞出来，申请专利！这可是经过实战检验的‘大杀器’！” 周六安无奈地摇摇头，这老小子恢复得倒是快。他看向李总，正色道：“李总，你现在回去肯定不安全。如果你没地方去，可以先跟我们在一起。风老爷子醒了，或许可以帮你彻底清除体内可能残留的矩阵影响。” 李建业（李总）沉默了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我现在，也确实无处可去了。”他知道自己掌握了太多公司的核心秘密，如今公司崩塌，他要么被灭口，要么被其他势力盯上，跟着这群神秘的“能人异士”，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破旧的出租车混入清晨的车流，朝着林家祖坟的方向驶去。车内，疲惫、庆幸、茫然与一种诡异的兴奋（主要来自老王）交织在一起。 回到林家祖坟洞天。 洞天内灵气依旧充沛，但明显能感觉到一种“疲惫”后的宁静。风老爷子在蒲团上沉睡，呼吸悠长但微弱，脸色苍白。洞天中央，那承载着“原始地髓”的灵木盒子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似乎在缓慢地汲取地脉之力，反哺着整个洞天和受损的灵网。 顾青鸢的虚影凝聚在风老爷子身旁，进行着持续的监测。 “灵网受损部分正在以每小时0.8%的速度自动修复。得益于‘地髓’和部分转化能量的补充，预计完全修复需时约86小时。”顾青鸢汇报着情况，“同时，检测到灵网内部出现十七处新的、微弱的规则道痕凝聚点，其性质……与已吸收的‘矩阵’残骸中的高度有序信息碎片有关。” 周六安心念一动，信息感知蔓延过去。果然，在地脉灵网那金色的脉络中，除了原本星尘般的规则道痕和少量科技执念的光点外，多出了一些极其微小、但结构异常精密复杂、仿佛由无数细小代码构成的“光斑”。它们安静地镶嵌在灵网中，随着地脉之气的流转而微微闪烁，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影响，但无疑，这是吞噬“矩阵”后留下的“印记”。 “这些东西……不会有问题吧”周六安有些担心。 “目前监测显示稳定，其高度有序的特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优化了灵网局部结构的信息传导效率。”顾青鸢分析道，“但需要长期观察。任何外来规则的融入，都存在潜在风险与机遇。” 周六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或许就是他们这条路注定要面对的。 他将疲惫不堪的身体靠在一块温润的石头上，感受着洞天内安宁祥和的气息，与外界那栋大楼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赢了，以一种近乎惨烈和取巧的方式。 他们拯救了可能被抽干意识的职员，避免了规则崩塌的灾难。 他们摧毁了一个危险的“信息奇观”。 他们甚至让地脉灵网变得更加强大（尽管付出了代价）。 但周六安心中清楚，这远非终点。 “镜影”依旧隐藏在暗处，其背后的势力与“创作委员会”的kpi直接相关。 “矩阵”这样的异常，在世界各地，在“委员会”的“努力”下，还不知道有多少。 而沉睡的陈续，苏醒之日依旧遥遥无期。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昨夜那规则碰撞的宏大景象，闪过老王那猥琐又关键时刻靠谱的脸，闪过风老爷子决绝燃烧精血的背影，闪过顾青鸢冷静精准的辅助。 路还很长，敌人很强，世界很乱。 但他不是一个人。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洞天穹顶那由灵气汇聚而成的、如同星云般缓缓旋转的光晕，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那就，继续走下去吧。 看看这片被“委员会”搞得乱七八糟的天地，最终会走向何方。 看看他们这群“运维官”、“守陵人”、“灵网”和“前出租车司机”，能在这混乱的序章里，谱写出怎样的诗篇。 他伸出手，一丝微弱但坚韧的信息流在指尖缠绕，与整个洞天、与脚下的大地、与那张覆盖城市的灵网隐隐共鸣。 余烬尚未完全冷却，但星光，已开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