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内照初成，医理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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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重归寂静，只有三人微弱的呼吸声。护道人老者如同枯木，盘坐于木箱之上，气息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仿佛只是环境的一部分。 陈续不敢怠慢，深知这三日之期关乎生死，更关乎能否救出青鸢。他寻了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学着老者的样子盘膝坐下，将那块刻有“佑”字的令牌置于膝上，又将记载着“心若冰清”残诀的残破卷轴在面前摊开。 “周六，我需要绝对安静。”陈续对一脸担忧的周六安嘱咐道。 “明白，大哥！我给你放哨！”周六安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攥着那根锈蚀钢管，紧张地守在楼梯口，虽然他知道真要有敌人下来，这根钢管恐怕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黑猫则跃上另一个木箱，蜷缩起来，尾巴轻轻摆动，金色的瞳孔时而闭合，时而睁开一条缝，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陈续闭上双眼，摒弃杂念，开始默诵“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这段残诀他已反复咀嚼，此刻结合护道人所言的“内照”之法，似乎又有了新的体会。 “内照”，顾名思义，是向内观照，洞察自身灵台（意识海），明心见性。 他尝试着将意念沉入体内，不再去感知外界的能量、信息流，而是转向自身。起初，眼前只是一片混沌的黑暗，精神力的透支让他感到意识海中一片混乱，如同被风暴席卷过的废墟，那些承载的“道理”碎片也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膝上的“佑”字令持续散发着温和的暖流，如同溪流般缓缓滋润着他干涸的精神世界。卷轴上那寥寥数字，也仿佛蕴含着奇异的力量，每次默诵，都让他的心绪更平静一分。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陈续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意念总是难以真正凝聚，往往深入不久便因疲惫或杂念而溃散。鼻血虽然止住，但大脑深处的抽痛依旧时不时袭来，提醒着他之前的损耗。 但他没有放弃。救出青鸢的执念，对抗“理骸院”的责任，以及自身对力量、对真相的渴望，支撑着他一次次重新尝试。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小时，或许是数小时，在他又一次将意念沉入，并全力催动“心若冰清”的意境时，变化发生了。 膝上的“佑”字令忽然轻微一震，散发出的暖流陡然增强了数分，并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力，与他默诵残诀产生的精神波动完美契合！ 嗡！ 陈续只觉脑海中一声轻鸣，仿佛某种屏障被打破了。他的“视野”骤然改变！ 不再是纯粹的黑暗，他“看”到了自己的意识海！那是一片朦胧的空间，中央悬浮着几点微弱的光芒，正是那“文心剑胆”、“道家清静”等道理碎片，它们如同星辰，虽然黯淡，却依旧坚守。而在这些“星辰”之间，以及更广阔的区域，弥漫着无数灰色的、混乱的雾气，那是他精神力透支后留下的创伤、疲惫以及尚未平息的杂念。 这就是“内照”洞察自身灵台！ 陈续心中明悟。他“看”到，那些灰色的混乱雾气，正在“佑”字令暖流和“心若冰清”意境的共同作用下，被缓慢地梳理、抚平，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涟漪渐渐消散。 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自己与怀中那残破卷轴、与膝上令牌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弱的能量交换，它们似乎在共同构成一个微型的、帮助他稳定和修复精神的场域。 然而，修复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当他尝试引导暖流去重点修复某片特别混乱的区域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传来，那片区域的灰色雾气剧烈翻腾，反而有扩大的趋势！ “不对！”陈续心中一惊，立刻停止了强行引导。他回想起在废弃静修室那些笔记碎片中，关于《天心医典》的只言片语——“《医典》精要，在于‘调和’而非‘对抗’……以自身心神引动天地生机，抚平创伤，净化污浊，方为上法。” 是了！他刚才的行为，无异于“对抗”，试图用力量去强行抹平创伤，这违背了《天心医典》“调和”的精义！ 他立刻改变策略，不再试图去“修复”，而是将意念融入“佑”字令的暖流和“心若冰清”的意境之中，让自己化作一股温和的、包容的“水流”，轻轻地“流淌”过那些混乱的区域。 不抗拒，不强迫，只是如同阳光融化冰雪，春雨滋润干涸的土地，以一种自然的、充满生机的意念去“抚慰”和“调和”。 奇迹发生了。 当他放弃对抗，转为调和时，那些躁动的灰色雾气仿佛失去了对抗的目标，逐渐平息下来，并在那温和的意念流淌中，一丝丝地被转化、吸收，化作精纯的精神力，补充着他自身的消耗。虽然速度很慢，但效果却远比之前强行引导要好，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几点道理碎片的光芒，在这股充满生机的意念流淌过后，也似乎明亮了一丝。 这就是《天心医典》的微光吗虽未得其法，却已触其理。 陈续沉浸在这种玄妙的内照与调和状态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他“看”着意识海中的灰色雾气一点点变淡，感知着自身精神力的缓慢恢复和壮大，对“心若冰清”残诀和“内照”之法的理解也在飞速加深。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感到精神力恢复了大半，意识海中的混乱被基本抚平时，他尝试着将内照的视角，投向自身更深处，那承载“架构师”权限的本源灵光所在…… 也就在这时，一直静坐如枯木的护道人，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陈续的方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赏。 “悟性尚可……” 而守在楼梯口的周六安，虽然看不懂陈续身上的变化，却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似乎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虚浮紊乱，心中也稍稍安定。 地下室的黑暗，似乎也因为这份悄然成长的“内照”之光，而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陈续知道，第一步，他快要成功了。但距离窥探“城市之心”的破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