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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的管道比向下时更加艰难。重力成了最大的敌人，每一级攀爬都耗费着三人本就不多的体力。管道内壁湿滑，带着一股浓重的腥锈味，仿佛常年有不明液体渗流。下方追兵逼近的嘶吼与机械运转的嗡鸣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紧紧追随着他们。 “大哥……我……我不行了……”周六安喘着粗气，手臂如同灌了铅，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本就底子薄，全靠一股义气和求生本能支撑到现在。 陈续自己也感到一阵阵虚脱，连续的高强度逃亡、精神冲击和力量运用，让他的身体濒临极限。他咬紧牙关，再次默念“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一股微弱的清凉之意从意识海蔓延开，稍稍驱散了肉体的疲惫感，让他得以保持清醒。 “坚持住，周六！上面有风，一定有出口！”陈续鼓励道，同时向下看了一眼。在管道下方拐角处，隐约可见晃动的黑影和闪烁的红色电子眼。 黑猫在最上方，它的动作依旧轻盈，但不时回头看向下方，金色的瞳孔中带着明显的催促。 “咔嚓！” 一声脆响，周六安脚下踩踏的一截锈蚀梯阶突然断裂！他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向下坠去！ “周六！”陈续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空着的左手猛地向下探出，一把抓住了周六安的手腕！巨大的下坠力道扯得陈续也一个趔趄，另一只抓住梯阶的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险些脱手。 两人悬在半空，险象环生。 而此刻，追兵已经清晰可见！那是几只形态扭曲、如同剥皮猎犬般的生物改造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红光，口中滴落着腐蚀性的黏液，正沿着管道壁飞速攀爬上来！它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圆盘状、边缘旋转着锯齿的低空悬浮机械体！ “完了……”周六安看着下方迅速逼近的怪物，面如死灰。 危急关头，陈续的目光猛地落在了管道壁上。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凭借架构师的敏锐感知和系统增强的视觉，发现周围的管道内壁上，似乎铭刻着一些极其细微、几乎与锈迹融为一体的纹路！ 这些纹路……与他刚才在静修室那些关于《天心物典》的笔记碎片中，提到的“灵纹”描述，有几分神似！笔记上曾说，灵纹能赋予物质“活性”，能与天地能量产生共鸣…… 没有时间犹豫了！ 陈续几乎是福至心灵，他强忍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将刚刚对“心若冰清”残诀的一丝理解，以及对“文心剑胆”那缕守护意念的感悟，混合着自身架构师那微弱却本质极高的“规则解析”之力，全部凝聚起来，并非形成攻击，而是化作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坚固”、“排斥”意念的能量流，顺着他抓住梯阶的右手，猛地灌注到管道壁那些模糊的灵纹之中！ 他不知道具体方法，这只是基于理解的一次赌博！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响起。 就在那股混合能量流入灵纹的瞬间，以陈续右手为中心，方圆数米内的管道内壁，那些原本死寂的、被岁月侵蚀的灵纹，骤然亮起了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淡蓝色光芒！ 虽然光芒转瞬即逝，但一股无形的力场却瞬间生成，如同给这段管道镀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坚韧的膜！ “吼！” 冲在最前面的一只剥皮猎犬猛地撞在这无形力场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仿佛撞上了铜墙铁壁，速度骤减。它爪子上附带的腐蚀性黏液滴落在力场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无法迅速穿透。 那两台圆盘锯齿机械体也是如此，它们边缘的锯齿与无形力场摩擦，爆出一连串刺眼的火花，前进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 有效！ 陈续心中一喜，但随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大脑如同被针扎般刺痛。这种强行引动未知力量的反噬极其强烈，几乎抽空了他最后的精神力。 “快……爬！”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周六安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机惊呆了，但求生本能让他立刻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陈续也拼尽最后力气，跟着向上挪动。 那无形的力场并未持续太久，几秒钟后便缓缓消散。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他们与追兵再次拉开了一段距离。 下方的改造体和机械体似乎对那突然出现的力场有些忌惮，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追来，但速度明显慢了一些。 又向上攀爬了十几米，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管道到了尽头，连接着一个更加宽阔的、水平方向的巨大管道，强劲的气流从水平管道深处吹来，带着地面特有的、微尘和城市废气混合的味道。 “是主通风管道！可能通往地面出口！”陈续精神一振。 三人一猫迅速爬入水平管道。这里足够宽敞，甚至可以弯腰行走。黑猫毫不犹豫地朝着气流吹来的方向跑去。 “跟上！” 沿着主通风管道狂奔，身后的追兵声渐渐被风声掩盖。跑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亮光，并非灯光，而是……自然光！ 一个巨大的、覆盖着铁丝网的出口出现在管道尽头。透过铁丝网的孔洞，可以看到外面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一些废弃建筑的屋顶。 出口到了！ 然而，出口处的铁丝网明显是加固过的，看上去十分牢固。周六安尝试用钢管撬动，纹丝不动。 “让我来。”陈续缓过一口气，再次将手按在铁丝网旁的管道壁上。这里同样有着模糊的灵纹。他尝试像刚才一样，将意念集中，传递出“开启”、“通路”的请求。 这一次，淡蓝色的微光再次亮起，但闪烁不定，远不如之前稳固。陈续感到鼻子一热，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是鼻血。他的精神力透支太严重了。 “咔嚓……” 铁丝网与管道连接处发出了轻微的崩裂声，但并未完全打开。 “还不够！”陈续咬牙，意识海中那些“道理”碎片因他的透支而变得黯淡。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那枚刻着“佑”字的黑色令牌，突然散发出一股温和的暖流，涌入他的体内。这股暖流如同甘泉，迅速滋润着他干涸的精神，并与他试图引动的灵纹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协同！ 嗡！ 淡蓝色光芒稳定下来，变得凝实。那坚固的铁丝网如同被赋予了“意志”，主动向内弯曲、变形，露出了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缺口！ “快出去！” 三人一猫先后从缺口跃出，重重地落在满是碎石的屋顶上。久违的、尽管污浊却属于地面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甘甜。 他们回头望去，那个通风口黑洞洞的，下方的嘶吼声已经听不到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但陈续手中的令牌余温，以及脑海中那关于“天心道”和“灵纹”的宝贵认知，都在提醒他，这一切无比真实。 他看向远处城市模糊的轮廓，又看了看手中令牌。 “我们出来了……但战斗，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