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候选者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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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室内，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巨大的生物晶体缓慢搏动，暗红色的流光在其内部蜿蜒，映照着渡鸦那张写满疲惫、悲伤与决绝的脸。 “候选者591...渡鸦。”韩玉重复着这个代号，目光在她和晶体中的身影之间来回扫视，“听起来你们单位福利不太行啊，动不动就清理、封印的。”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调侃，但眼神里已没了丝毫轻松，只有冰冷的审视。沈阳沉默地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能量虽受压制，却已处于随时可激发的状态，如同绷紧的弓弦。刃则警惕地守在入口处，枪口微垂，但手指从未离开扳机。 渡鸦对他们的警惕不以为意，甚至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福利如果你指的是被像小白鼠一样观察、记录，一旦行为模式偏离预设的‘完美进化轨迹’就被视为废品处理掉——那确实‘好’得惊人。”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晶体中的身影，声音低沉下去，“734...他只是不愿意忘记...不愿意变成它们想要的、没有过去的‘完美工具’。” “源初协议...到底是什么”沈阳开口，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渡鸦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下定决心：“没有人知道它真正的起源。有人说它是宇宙规则的化身，有人说它是某个早已消亡的超级文明留下的自动程序。它就像一套冰冷的、绝对的底层代码，运行在所有维度的基础之上。它的唯一目的，似乎是维持某种‘平衡’，或者说是...‘纯净’。” “它通过‘观察者’监视无数维度，寻找有潜力的个体或文明，标记为‘候选者’，观察、引导，甚至...干预。符合它预期的，或许会得到‘升华’，成为它的一部分。不符合的...”她指了指那巨大的晶体，“这就是下场。清理，或者永久封存，作为研究失败案例的样本。” 韩玉吹了个无声的口哨：“所以镜师那老小子...” “镜师”渡鸦皱眉，随即恍然，“你们是说那个沉迷镜界力量的疯子他不过是偶然得到了一点‘源初’泄露的边角料技术，就自以为窥见了真理的蠢货。在真正的‘协议’眼里，他连候选者都算不上，顶多是个...值得观察的污染源。”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所以，他们之前对抗镜师的惊天动地之战，在更高维度的存在眼中，或许只是一场实验室里的培养皿风波这个认知让气氛更加压抑。 “它们为什么盯上我们”沈阳追问。 “因为你们‘污染’了它的实验场。”渡鸦看向他们，眼神复杂，“情感，尤其是你们这种强烈、复杂且高度共鸣的情感联结，是最大的‘变量’，是它无法完全预测和控制的‘噪音’。它原本可能只是观察镜师那个实验场，但你们的出现，尤其是你们最后扭曲‘心之镜’规则的方式，让你们从‘背景噪音’变成了需要重点关注的‘异常数据’。”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们身上有‘钥匙’的特性。” “钥匙”韩玉挑眉。 “只是传说。”渡鸦摇头，“据说‘源初协议’并非完美无缺，它自身也存在某种‘缺陷’或‘限制’，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触及核心，甚至进行改写。你们的表现，让某些‘观察者’认为你们可能具备这种潜质。所以，你们被提升了观测等级，也可能...被列入了某种特殊的‘测试名单’。” 候选名单...测试名单...这些词语让人不寒而栗。 “清道夫呢”刃突然开口，声音通过终端传出，冰冷而直接，“怎么对付” “清道夫是协议的武装执行单元。物理攻击效果很差，能量攻击会被吸收转化。它们没有情绪，没有自我，只有绝对的指令和执行逻辑。”渡鸦的表情变得极其凝重，“唯一的弱点，或许是它们过于依赖预设的逻辑模式。极度混乱、无法预测的行为，或者...蕴含强烈‘噪音’（她看了一眼沈韩二人）的能量，可能干扰它们的判断。但只是可能，而且极其危险。” 就在这时，整个心脏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壁上的生物组织剧烈抽搐，暗红色的流光变得狂乱！ 【警告！外部攻击！结构完整性下降！】刃的终端弹出红色警报。 【其他队员信号...消失了。】刃的声音压抑着痛苦和愤怒。隼和镜的信号在同一时间彻底消失，连求救信号都没能发出。盾的信号则在更早之前就中断了。 沉重的、金属撞击地面的脚步声从通道深处传来，不止一个！幸存的清道夫正在强行突破！它们似乎锁定了这个核心区域！ “它们要强行回收‘样本’（指晶体中的734）和清除所有‘污染’（指我们）！”渡鸦脸色大变，迅速操作着平台上的某个界面，“必须尽快解放734！他或许知道更多关于协议弱点的事情！而且他的‘遗产’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遗产”沈阳注意到她用的词。 “每个候选者被清理前，都会试图留下点什么。知识、武器、或者...诅咒。”渡鸦手下不停，平台发出过载的嗡鸣，“734留下的，是他毕生对‘源初’的研究和他最后的力量核心！但解放他需要时间，还需要巨大的能量冲击从外部破坏晶体外壳！” 她的目光投向沈阳和韩玉，意思不言而喻。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近，墙壁已经开始出现裂纹！ “刃，守住入口！尽可能拖延时间！”沈阳立刻下令，同时看向韩玉，“我们试试。” 韩玉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神变得锐利：“老规矩” “老规矩。”沈阳点头。 两人不再犹豫，同时将手按在那巨大的生物晶体上！金光与阴影之力再次交融，虽然受到环境压制，却依旧坚定不移地涌向晶体！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他们的能量中 deliberately 融入了之前对抗镜师、以及在心之镜前产生的种种强烈情感——守护、信任、依赖、甚至那些不愿宣之于口的更深层的情愫。这些被“源初”视为“噪音”的能量，此刻成为了最锋利的凿子！ 晶体外壳剧烈抗拒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暗红色流光疯狂反击，试图污染和吞噬他们的能量！ “不够！还需要更强！”渡鸦焦急地喊道，她面前的平台屏幕数据疯狂跳动，解锁进程到了最关键一步！ 通道入口传来爆炸声！刃被冲击波震得后退几步，枪口喷射出愤怒的火舌，但显然无法长时间阻挡清道夫的步伐！ 韩玉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的阴影之力属性偏暗，与这生物晶体的排斥更强。沈阳的状态稍好，但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阿阳...”韩玉忽然低声喊了一句。 沈阳看向他。 “记得心之镜吗”韩玉忽然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和决绝，“那老东西不是喜欢看吗再给它看个劲爆的！” 不等沈阳反应，韩玉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猛地咬破自己的指尖，将渗出的鲜血抹在了晶体表面，同时，他强行抽取了之前被镜师标记、尚未完全净化的一丝镜界阴冷能量，混合着自己最本源的力量，甚至包括那些深藏的、关于恐惧和孤独的记忆碎片，如同献祭般全部灌注进去！ 这不是纯净的能量，而是混杂了光明与黑暗、积极与消极、纯粹与污染的、极端矛盾的“噪音”洪流！ “韩玉！你！”沈阳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用自身为媒介，制造最大程度的“不完美”冲击！ 晶体外壳接触到这极端矛盾的“噪音”，反应瞬间变得异常激烈！它仿佛遇到了天敌，表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精神层面），裂纹骤然扩大！ 就是现在！ 沈阳不再有任何保留，将自身所有力量，连同着因为韩玉的举动而汹涌澎湃的、无法言喻的情感洪流，毫无保留地轰击在同一点上！ 渡鸦也同时按下了最终解锁键！ 咔嚓——！！！！ 巨大的生物晶体再也无法承受内外夹击，轰然爆碎！ 无数晶体碎片四溅，暗红色的能量如同血液般喷涌而出！一个蜷缩的身影从爆炸中心坠落下来！ 渡鸦立刻冲上前接住那个身影——那是一个面容苍白、紧闭双眼的男子，身体几乎透明，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但手中紧紧握着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棱晶。 就在晶体爆碎的同一时间，两个清道夫终于突破了刃的防线，冲入了心脏室！它们光滑的面部“锁定”了刚刚脱困的734和离他最近的渡鸦，手中的光锥毫不犹豫地抬起！ “不！”渡鸦绝望地试图用身体护住734。 千钧一发之际，那枚被734紧握的棱晶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光芒中，一个模糊的、由纯粹信息流构成的734的虚影浮现，他睁开眼，眼神平静而睿智，抬手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绝对的、规则层面的“否定”。 两个清道夫的动作瞬间僵住，它们体内的能量运行逻辑被强行干扰、覆写！银白色的外壳如同失去信号般黯淡下去，然后如同断电的机器人般，哗啦一声散落成一堆毫无生机的零件！ 棱晶的光芒也随之彻底熄灭，734的虚影消散，他手中的实物棱晶也化为了齑粉。这是他最后的遗产，一次性的、逆转规则的武器。 心脏室内一片死寂。只有残存的能量火花和晶体碎片落地的细微声响。 劫后余生的众人喘着气，看着那堆清道夫的残骸，仍有些难以置信。 渡鸦紧紧抱着昏迷的734，眼泪无声地滑落。 韩玉脱力地靠在墙上，脸色惨白如纸，刚才的举动显然对他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和反噬。 沈阳第一时间扶住他，能量探入他体内，眉头紧紧锁起：“乱来！” 韩玉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效果...不是挺好...” 刃检查着清道夫的残骸和出口，警惕并未放松：【危机暂解除。但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撤离。】 渡鸦轻轻将734放下，站起身，走到那堆残骸前，捡起一块清道夫的碎片，眼神冰冷：“它们不会停止。一波失败，会有更强的一波到来。我们必须离开缄默维度。” 她看向沈阳和韩玉：“跟我来。734留下的不止是那个。他还有一个秘密的‘安全屋’，记录了更多关于‘源初’的信息，包括...可能存在的‘钥匙’的线索。” 她顿了顿，补充道：“那也是我们这些‘偏离者’唯一的...希望之地。” 新的目标出现。但希望之地，往往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和无尽的未知。 沈阳和韩玉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意。 “带路。”沈阳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