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帷幕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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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弘毅教授的办公室在行政楼的顶层，一个僻静而采光良好的角落。与苏北想象中堆满书籍、杂乱无章的学者办公室不同，这里整洁得近乎冷峻。巨大的红木书架上书籍排列有序，更多的是电子终端和显示着复杂数据流的屏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仪器运行的微弱低鸣，更像一个高科技实验室的指挥中心。 林教授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示意苏北在对面坐下。他没有了往常的温和笑容，神色平静而专注，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苏北的每一丝情绪变化。 “你比我想象的来得要快，也比我预计的……更稳定。”林教授开口，声音平稳，直接切入核心，“看来，‘盲区’的那本书，你消化得不错。” 苏北心中凛然，对方果然对一切了如指掌。他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暗中运转着“守护”心锚，确保自己的精神波动不被对方轻易探查。 “教授，‘清道夫’是什么”苏北没有绕圈子，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林教授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古老的、跨国的非公开组织。他们的信条是‘维持表象平衡’，认为任何超出当前主流科学解释范畴的‘异常’，无论是个体、现象还是技术，都是对现有社会秩序的潜在威胁，必须被‘清理’——监控、收容，或在必要时，彻底抹除。” “抹除……”苏北重复着这个词，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是的。个体能力觉醒者，是他们优先级很高的清理目标。”林教授的目光锐利起来，“你之前在图书馆发现的观测纸条，手法粗糙，可能来自一些低级别的外围观察员，或者是其他抱有不同目的的势力。但‘清道夫’不同，他们更专业，更隐蔽，也更……不容置疑。你科技大赛上的表现，尤其是那种超越常规的算法‘灵感’，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连廊那次‘意外’，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他们的一次非接触式风险评估测试。” 苏北攥紧了拳头。所以，那真的不是意外，而是针对他的“测试”！ “他们怎么确认……目标” “多种方式。大规模数据筛查是基础，异常的学习曲线、非逻辑性的成就突破、无法解释的巧合事件，都是他们的警报器。此外，能力觉醒者在使用能力时，尤其是初期控制不稳时，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极其微弱的精神波动或生物场信号，我们称之为‘涟漪’。‘清道夫’拥有监测这种‘涟漪’的技术。”林教授指了指墙壁上几个不起眼的、类似烟雾报警器的装置，“比如我这里，就有反向屏蔽和干扰的设备。” 苏北瞬间明白了。“w”提醒的“共振阈值”和“溢出”，指的就是这种能被监测到的“涟漪”！而他构建“心锚”进行进阶屏蔽，就是为了减少甚至消除这种“涟漪”的泄漏！ “w……是谁”苏北问出了第二个关键问题。 林教授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有欣赏，也有一丝无奈。“‘w’是一个代号，代表‘守望者’。我们并非一个严密的组织，更像是一个松散的……互助联盟。成员大多是知晓‘帷幕之后’真相，并致力于保护像你这样的觉醒者，以及研究这些‘异常’现象，试图理解而非毁灭的学者和前‘清道夫’成员。” “前成员” “是的。并非所有‘清道夫’都认同那种极端冰冷的清理逻辑。有些人，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动摇了，选择了背叛，隐匿起来，成为‘守望者’。”林教授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北，“‘w’的身份需要保密，这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保护你。你只需要知道，他是在‘清道夫’内部，为数不多的，愿意向我们提供预警的朋友。” 内部的朋友……苏北感到一丝震撼。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那您呢，林教授您也是‘守望者’” “我”林教授微微后靠，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仪器，“我更愿意称自己为一个研究者。我研究认知边界，研究人类潜能的极限。‘守望者’的理念与我的研究方向部分重合，所以我与他们合作，提供一些……技术支持和庇护。”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苏北身上，“比如，为你这样的年轻人，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学习和成长环境。” 苏北沉默了。信息量巨大，他需要时间消化。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独的异类，却没想到早已置身于一个隐藏在世界表象之下的、庞大而复杂的博弈场中。 “张翼……”他抬起头，声音有些干涩，“她的离开，和这些有关吗” 林教授沉吟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可能性很高。根据我们有限的情报，张翼的母亲再婚对象，背景有些特殊，与一些跨国财团有联系，而这些财团……与‘清道夫’存在千丝万缕的资金和技术往来。我们怀疑，张翼可能也表现出了一定的‘异常’潜质，或者她母亲感知到了什么，才匆忙将她带离，既是一种保护，也可能是一种……隔离。” 苏北的心沉了下去。所以，张翼并非仅仅因为家庭重组而离开，她可能也身处危险之中，甚至她的继父家庭，可能就是“清道夫”网络的一部分！ “我该怎么办”苏北问道，这是他此刻最直接的问题。 “首先，活下去，隐藏好自己。”林教授语气严肃，“彻底掌握屏蔽技巧，让你的‘涟漪’消失。在‘清道夫’的监测网里变成一个‘普通人’。其次，成长。不仅是你的能力，还有你的知识、心智和力量。只有你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去探寻更多真相，甚至……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他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薄薄的、金属质感的银色手环，递给苏北。 “这是初步的屏蔽增强器，能辅助你稳定精神，掩盖大部分‘涟漪’。戴着它，除非必要，不要轻易深度使用你的能力。在学校里，你只是一个成绩优异的普通学生，明白吗” 苏北接过手环，触手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他将其戴在手腕上，大小自动调节，贴合皮肤。 “最后，”林教授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熙攘的校园，“记住你的‘心锚’。它不仅是屏蔽的工具，更是你力量的源泉，和你不迷失方向的灯塔。在帷幕之后的世界，失去自我，比失去生命更可怕。” 苏北也望向窗外。阳光下的校园依旧充满活力，学生们嬉笑打闹，为学业和未来烦恼。而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无法用纯粹的眼光看待这个看似正常的世界了。 帷幕之后，是另一个真实、残酷却又充满未知可能性的世界。而他，已经正式踏入。 他握紧了手腕上的银色手环，感受着内心深处那名为“守护”的锚点传来的坚定力量。 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