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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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南国午后的阳光白得晃眼，落在身上却驱不散苏北骨子里的寒意。他没有立刻去寻找落脚点，而是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能看到住院部大楼出入口的简陋奶茶店，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锁定着那扇旋转玻璃门。 李继父那看似和煦却暗藏审视的眼神，像一根细刺，扎在他的感知里。他不能确定张翼是否处于直接的危险中，但那种被无形牢笼困住的感觉，通过她疲惫的眼神和继父掌控一切的气场，传递得清清楚楚。 他需要观察，需要信心。 手腕上的银色手环传来稳定的微凉，帮助他维持着精神的平静。他尝试着，在保持高度警觉的同时，将那种独特的“感应”能力，如同无形的触须，极其谨慎地、微弱地投向医院的方向。他不敢直接探向病房，那太冒险，容易打草惊蛇。他只是感受着那栋大楼整体进出的“人流气息”，试图捕捉任何异常的、带有“清道夫”特质的波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奶茶店的客人来了又走，窗外的车流喧嚣不止。苏北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证明着他的专注。 大约一小时后，他看到李继父从住院部走了出来，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向停车场的一辆黑色轿车。即使隔着距离，苏北也能感觉到对方通话时那种公式化中带着一丝命令口吻的语气。这不像一个纯粹关心病中妻子的丈夫。 又过了半小时，他看到张翼独自一人走出了住院部大楼。她站在门口，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脆弱。她似乎想透透气，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最终只是走到旁边的小花园，在一个石凳上坐下，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 她在哭。 隔着一条马路和川流不息的车流，苏北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汹涌而来的、被压抑的悲伤和无助。这种感应并非来自能力的主动探查，更像是“守护”心锚与她此刻情绪产生的某种共鸣。他的心狠狠一揪，几乎要立刻冲过马路，去到她的身边。 但他不能。 他紧紧攥着手中冰冷的玻璃杯，指节泛白。他看到她继父的车还停在原地，也许司机还在里面。他看到她所处的花园虽然开放，但处于医院的监控范围之内。任何贸然的接触，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注意，甚至将她也拖入更明显的危险之中。 咫尺，天涯。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谨慎，痛恨这隐藏在现实之下的冰冷规则。他拥有着超越常人的能力，却连给哭泣的女孩递上一张纸巾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他搁在桌面的、那个备用的一次性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发出极其轻微的震动。 不是来电，也不是短信。屏幕上自动跳出了一个极其简洁的文本界面，只有一行字： “目标：李建明（张翼继父）。关联度：中级怀疑。建议：保持距离，优先确保自身安全。通讯已建立，本信息阅后即焚。——w” 苏北瞳孔微缩。“w”！他果然在关注着这边！他甚至知道自己来了广东，并且精准地定位到了李继父！ “中级怀疑”……这意味着“守望者”组织也已经注意到了李建明，但尚未完全确认其“清道夫”的身份或威胁等级。 “保持距离，优先确保自身安全。”这是理智的建议，符合“守望者”一贯的谨慎作风。 苏北看着那行字在屏幕上停留了五秒，然后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间消失，手机屏幕恢复待机状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马路对面。张翼已经抬起了头，用手背胡乱地擦着脸，努力平复着情绪。她站起身，深吸了几口气，转身往回走，背影倔强而孤独。 苏北将杯中冰凉的柠檬水一饮而尽，酸涩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心底。 “w”的警告他收到了。保持距离，确保安全，这是正确的。 但是…… 他看着张翼消失在住院部大楼的门后，那个单薄而坚强的背影，与他内心深处“守护”的锚点产生了最强烈的共振。 他知道，他无法完全听从“w”的建议。他不能只是远远地看着，确保自己的安全。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风险再大。 他付了钱，走出奶茶店，融入街道的人流。他需要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然后，想办法绕过李建明的监视，与张翼建立一条真正可靠、隐秘的联系通道。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那个一次性手机。或许，“w”提供的这个临时通讯渠道，可以加以利用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年清瘦的背影在陌生的城市里，显得孤单，却又带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绝。守护的誓言，不会因距离和危险而褪色。他既然来了，就绝不会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