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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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月看着白芊芊那张精心修饰的脸，心中警铃大作。她太清楚这种“请求”背后潜藏的恶意。但此刻，她别无选择。她深吸一口气，端起那盅滚烫的燕窝，小心翼翼地走向床边。 就在她走到距离床榻一步之遥，准备将炖盅放到床头小几上时—— “哎呀——！” 白芊芊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夸张的惊呼！她身体像是骤然脱力，猛地朝云栖月的方向倾扑过来！动作幅度之大，完全不像一个“抬不起胳膊”的病人！ 云栖月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她空着的左手迅速伸出，想去扶住白芊芊倒下的身体，防止她真的摔伤。 然而！ 就在云栖月的手即将碰到白芊芊手臂的瞬间，白芊芊那只看似无力垂落的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极其诡异、精准的弧线！ “哐当——！！！”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骤然炸响！伴随着一声更加凄厉、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 云栖月只觉得手上一轻，随即是滚烫的液体飞溅！她下意识地缩手后退半步，眼睁睁看着那盅精致的紫砂炖盅狠狠砸在厚厚的地毯上！粘稠滚烫的燕窝如同金色的琥珀，瞬间泼洒开来，小部分溅在了白芊芊裸露的左臂和手背上！ “啊——！！！”白芊芊跌坐在地毯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捂着被烫得迅速泛红、甚至开始起细小水泡的手臂，浑身颤抖得像狂风中即将折断的芦苇，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委屈：“妹妹！你……你为什么要推我！好痛……呜呜呜……妈妈！妈妈！！” 云栖月僵在原地，右手还维持着端盅的姿势，左手悬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想要搀扶的意图。 她看着地毯上狼藉的碎片和蔓延的淡黄色浆液，又看向白芊芊那瞬间红肿、狼狈不堪的手臂，以及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混合着痛苦和控诉的泪水。 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比那溅出的燕窝更烫的是被诬陷的怒火和彻骨的寒意。 “我没有推你。”云栖月的声音响起，像雾栖岛最坚硬的礁石，冰冷、生硬，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砸在弥漫着甜腻燕窝味和虚假哭喊的空气里。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白芊芊，“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妹妹！你……你怎么能这样说！”白芊芊哭得更加凄惨，肩膀剧烈耸动，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冤屈。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那眼神绝望又“懂事”，“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恨我占了你的位置……可是……可是这链子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啊！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求求你别伤害我……我身体不好，经不起的……”她一边哭诉，一边挣扎着似乎想去护住那条银链，动作间充满了被“迫害”的脆弱感。 房门被“砰”地一声大力撞开！ 柳明薇像一阵裹挟着风暴的旋风冲了进来，精心打理的发髻都散乱了一缕。她一眼就看到跌坐在地、手臂红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芊芊，以及站在一旁、面色冰冷、衣角还沾着几点燕窝污渍的云栖月。 “云栖月！！！”柳明薇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她腕上的满绿翡翠镯子重重磕在门框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留下一点白痕。 她几步冲到白芊芊身边，心疼得无以复加，一把将“受尽委屈”的养女紧紧搂在怀里，像护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同时抬起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狠狠射向云栖月，那眼神里的怒火和憎恶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渔村丫头心思歹毒！养不熟的白眼狼！”柳明薇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变调，涂着豆蔻红的指甲几乎要戳到云栖月的鼻尖，“芊芊她身体这么弱，你怎么下得去手！用这么烫的燕窝泼她！你是想烫死她吗！” “她自己摔的。”云栖月挺直了脊背，像一棵在狂风中屹立的海松，声音依旧冰冷而清晰，重复着这个简单的事实。尽管她知道，在这偏心的法庭上，她的辩白苍白无力。 “你还敢狡辩！证据确凿！芊芊都伤成这样了！”柳明薇气得浑身发抖，看着白芊芊手臂上刺目的红痕和细小的水泡，心疼得眼圈发红，扬手就朝云栖月的脸狠狠扇去！“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那只带着翡翠镯子、凝聚着愤怒的手掌带着风声落下！ 然而，预想中的脆响并未响起。 一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稳稳地攥住了柳明薇的手腕。 是白景曜。他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站在柳明薇身侧。 他的目光没有看云栖月，而是落在白芊芊受伤的手臂上，眉头紧紧蹙起，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妈！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燕窝刚出锅，温度极高！芊芊的皮肤娇嫩，烫伤不立刻处理会留疤！快叫医生！王妈！立刻去拿冰袋和烫伤膏！快！” 他的语气急促，带着一种“处理紧急状况”的冷静，瞬间打断了柳明薇的暴怒。 他的提醒精准地戳中了柳明薇最在意的地方——白芊芊的完美无瑕。 白芊芊的哭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噎了一下。 柳明薇被儿子一提醒，也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白芊芊红肿的手臂，更是慌了神：“对对对！医生！快叫张医生过来！还有冰袋！快！”她手忙脚乱地抱着白芊芊，对着门外大喊。 趁着柳明薇注意力全在白芊芊的伤势上，白景曜的目光才飞快地扫过云栖月。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疑虑，但更多的是对眼前混乱局面的不耐。 他没有为云栖月说一句话，他的阻拦，与其说是维护云栖月，不如说是为了避免母亲在盛怒之下做出更失态、更可能影响“白家体面”的行为，以及及时处理“更紧急”的白芊芊的烫伤。 “至于你，”柳明薇安抚着怀里又开始抽泣的白芊芊，猛地抬头，用淬了冰的眼神死死盯着云栖月，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给我滚到书房去跪着！好好反省你的恶毒心思！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不准吃饭！滚！” 那一个“滚”字，像鞭子一样抽在云栖月心上。 书房跪着 云栖月看着柳明薇怀中“虚弱”哭泣、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丝弧度的白芊芊，又看着一脸焦急、注意力全在“伤者”身上的柳明薇，以及旁边面无表情、仿佛置身事外的白景曜。一股巨大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和荒谬感瞬间将她淹没。 辩解毫无意义。 反抗只会招致更残酷的镇压。 这里，没有她的公道。 她最后看了一眼白芊芊手臂上那其实并不算严重的烫伤（大部分燕窝溅在了地毯上），再对上白芊芊那双在泪水掩盖下、闪烁着得意和挑衅的眼睛。 云栖月紧抿着唇，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她没有再看任何人，挺直着被无数次打压却从未折断的脊梁，默默地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象征着惩罚的书房。 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着一股难以摧毁的倔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