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尘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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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 推开玻璃门，一股混合着关东煮汤底、烤肠油脂、香烟和灰尘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与记忆中的味道似乎有些许不同，更加浓烈和工业化。 收银台后面，一个穿着蓝色工装、面色疲惫的中年阿姨正低着头，手机里外放着嘈杂的短视频魔性笑声，在寂静的凌晨店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抬头懒洋洋地瞥了一眼云栖月，目光在她奇异的月白道袍上停留了半秒，掠过一丝见怪不怪的麻木（或许以为是拍戏的或搞行为艺术的），又迅速回到了发光的手机屏幕上，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货架上琳琅满目，包装花哨炫目得令人头晕。那些她少年时期熟悉的零食品牌大多还在，只是换了更夸张的包装和完全陌生的明星脸孔，一种强烈的物是人非的隔世感油然而生。 “需要充电吗”阿姨头也不抬，用下巴随意指了指柜台下那个闪烁着廉价七彩跑马灯的共享充电宝柜机，“type-c还是lightning扫码，一小时三块。”声音平淡无波，带着熬夜的沙哑。 云栖月的目光落在那些带着流光纹路的数据线上。她记得八年前，这些共享充电宝还大多是笨重的黑色塑料块。 科技的细微变迁，无声却深刻地诉说着那“丢失”的八年光阴。 她沉默地拿起一根看起来通用的线，对阿姨说道：“阿姨我手机关机了，能先帮我重新一下让它开机吗” 阿姨帮忙充电开机后，把手机还给云栖月后，她扫码，操作，当手机屏幕弹出支付界面时，她输入支付密码——雾栖岛的邮政编码——那六个早已融入骨血的数字。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刹那，最终精准而稳定地按下。化神修士对肉身极致的掌控力仍在，方才的失态，不过是心绪剧烈震荡下的本能反应。 手机屏幕在轻微的嗡鸣声中，骤然亮起！ 刹那间，时间仿佛真的凝固了。 旧式的液晶屏幕亮起，壁纸自动弹出——那是她十六岁生日那天，在自家那个洒满阳光、略显凌乱却无比温暖的小院里拍下的全家福。 照片里，阳光灿烂得甚至有些过曝。 养父云青山举着半瓶自家酿的米酒，对着镜头咧嘴大笑，络腮胡上还滑稽地沾着一抹雪白的奶油；养母林月娘正笑着把一勺金黄油亮的槐花蜜抹在她鼻尖上，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宠溺，像盛满了最甜的蜜糖；大哥云海戴着那顶标志性的、边缘破旧的草帽，结果却歪戴在了旁边二哥云川的头上；二哥云川对着镜头比着傻气十足的剪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三哥云河站在她身后，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正偷偷揪着她好不容易扎起的马尾辫，脸上是恶作剧得逞的狡黠和得意…… 而照片中央的她，被甜蜜的蜂蜜糊了鼻子，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眉眼弯成了两枚真正的、饱含幸福的小月牙儿。 指尖无意识地、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抚过冰冷的屏幕上家人那一张张鲜活、温暖、洋溢着最简单幸福的笑脸。 冰冷的玻璃之下，仿佛还能触摸到养母掌心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温暖，闻到养父身上那股淡淡的米酒香和洗不掉的鱼腥味混合的、独属于家的气息，听到哥哥们爽朗浑厚的打闹声和夸张的笑声…… “嗡——嗡——嗡——！” 手机突然如同痉挛般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瞬间被潮水般的未读消息提示淹没！99+的短信、99+的未接来电提醒……图标上的红色数字触目惊心！ 最新的一条短信，来自“二哥云川”，发送时间赫然是——昨天下午！ 她的指尖颤抖着点开。 “妈今天又去码头了，从中午站到太阳落山，怎么劝都不肯回来。说昨晚做梦，清清楚楚梦见你坐船回来了，穿得跟个小仙女似的，手里还拎着个竹篮子，里面全是我们小时候最爱吃的那种野草莓……回来吧，小妹，妈想你，我们都想你……爸嘴上不说，天天晚上对着你的照片喝闷酒……” 最后一个“你”字，如同烧红的钢针，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沉重的思念，狠狠扎进云栖月的眼底，直刺心扉！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猛地从喉间挣脱。 她猝然蹲下身，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滚烫的泪水却如同决堤的洪水，完全失控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连续不断地砸落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瞬间晕开了屏幕上那个无忧无虑、笑容灿烂得仿佛拥有全世界的“月牙儿”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