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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指挥所内，周辰听着战报，面色沉静，战至此时，哪怕他们没有猛冲猛打，各部汇报上来的伤亡人数也已经过百，“敌军伤亡估计多少” 参谋迅速计算：“前沿阵地至少损失两个团，撤退途中又被炮击，预估总伤亡超过五千。” 周辰点点头：“够了，命令前线步兵撤回，炮兵准备掩护。” 李志飞却有些意犹未尽，他才刚刚热完身，正准备提枪上马，指挥官却紧急叫停，他郁闷的问道：“敌军一片大乱，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不再多咬一口” 周辰摇摇头：“我们的目标不是南昌，起码现在不是南昌，让蒋介石的大军在这里流点血，此次作战的目标就已经达成了，我们自己可别陷进去了。” 此战获取的经验值让他又升了一级，战役发起的目的已经达成，自然也就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只要他远离战场一个小时，就又能多出一个步兵师的军力。 炮兵团的弹药已经消耗大半，只是敌人不清楚己方的虚实而已。如果现在直接撤退，国军将领要是有人回过神来，就有被敌人衔尾追击的风险，所以要等到晚上…… 与此同时，南昌行营内，顾祝同正用热毛巾敷着通红的眼睛。副官小心翼翼递上战报：钧座，根据北线战场初步的伤亡统计，我军伤亡应该在6000以上，有一个团基本上全军覆没了。 毙敌三百，我部转进伏击阵地，以佯败诱使敌军来攻顾祝同头也不抬，给南京的电报再加一句：德械师攻势已颓，冯将军料敌如神 副官犹豫：但冯将军刚才要求如实上报... 他一个德国佬懂什么顾祝同突然拍案，委座对南昌的战况洞若观火，他要的是捷报，要的是提振军心士气！把统计组的人叫来——让他们重新核算伤亡数字！ 子夜时分，步兵第一师的营地静得出奇。三团六连的士兵王栓子蹲在战壕里，看着医务兵给重伤员注射最后一针吗啡。针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伤员咬着的皮带已经浸透了血沫。 轻点装车，医务长压低声音训斥抬担架的后勤兵，这些显微镜和手术器械可金贵着呢！ 重伤员和医疗队借着夜色先转移，远处的卡车正在悄无声息地装载物资，防空部队的厄利孔机关炮被拆解装车，轮胎裹着粗麻布，每件金属器具都用稻草仔细包裹。王栓子注意到，连炊事班的铁锅都被涂上了煤灰，以防反光暴露位置。 栓子！班长突然从背后拍他肩膀，带上你的机枪，去三号集合点。 当他猫着腰穿过灌木丛时，看见工兵正在用树枝抹平车辙。 凌晨一点，炮兵团阵地上突然亮起了一片火光。 装填手老赵打出一发炮弹，150毫米榴弹炮的怒吼震得他耳膜生疼，但比炮声更响的是炮兵连长的嘶吼：“全速射击！打光所有炮弹！” 南昌城头顿时亮如白昼。一发炮弹正中城墙西侧的机枪巢，爆炸的气浪把三个国军士兵掀飞到赣江里…… 那些被炸懵了的士兵躲在战壕里面惨叫：“敌军，敌军，敌军总攻了！” 炮声停歇后的寂静最是骇人。国军惊魂未定之际，赣江方向的夜色中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冲锋号。 国军前沿阵地，副班长李阿贵正哆嗦着往步枪里压子弹，突然听见这熟悉的冲锋号声，顿时裤裆里湿了一片。紧接着是捷克式轻机枪特有的哒哒哒的点射声，间杂着冲锋枪的连发声——这声音他太熟悉了，白天就是这种枪声收割了他半个排的弟兄。 敌袭！！！阵地上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朝着虚空开枪，有人把钢盔都戴反了。当李阿贵终于摸到机枪位时，却发现副射手已经中弹倒地——子弹来自他们自己的迫击炮阵地。 三百米外的土坡上，德械师三团的特等射手张铁柱收起毛瑟步枪，对身旁的号手比了个手势。十几个这样的狙击小组像狼群般散开，每开三枪就换个位置，冲锋号此起彼伏地在不同方位响起。 机枪手王栓子打光第五个弹鼓时，撤退的绿色信号弹终于升空。 他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南昌城墙，转身冲进灌木丛。背上的mg34枪管烫得能点烟，但他不敢停留——班长说过，每个阻击分队只有十五分钟撤离窗口。 在预定的会合点，他看见炊事班长老刘正用扁担挑着两箱炮弹壳。老头瞪眼，“愣着干啥这些铜壳子够造多少子弹知道不，这些可都是钱啊！” 更远处，最后一门榴弹炮被卡车拖着，正沿着提前夯实的硬路向北疾驰。工兵们正在往空荡荡的阵地上插树枝，远看就像还有炮管林立。 天光微亮时，国军一个整编团终于战战兢兢地了阵地。他们找到的只有：一群穿着军装的稻草人，身上都穿着灰绿色军装。 精心布置的假雷区，木牌上写着小心地雷——下面却埋着辣椒粉包裹。 一门被故意留下的火炮，炮膛里塞着字条：此物赠顾将军，盼笑纳。 而顾祝同收到了下面的汇报之后，脸上闪过被愚弄的恼怒，但旋即多云转晴。不但没有责备下属，反而对于前线能够“力克强敌”的勇士们进行褒奖。随后找来了南昌知名的记者，让他们进行撰稿，标题就叫南昌大捷。 安排好手下去前线拍照之后，他对身边的心腹说：“打仗的事，七分在战场，三分在报告。我们这点小花招，瞒不过复兴社的那些探子，更瞒不过委座，他老人家现在要的是能写在《中央日报》头版的东西。” 二十里外的山道上，周辰接过炊事班递来的姜汤。热气氤氲中，他望向南方渐渐亮起的天际线——那里，国民党的部队正像潮水般涌向一座空营。 晨风吹散雾气，露出山路两侧的密林。每一棵树后，都有一双警惕的眼睛和一支上了膛的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