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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饷议题刚刚议定，周辰便立即转入下一项议程：“在制定作战计划前，我们必须先理清敌我态势，真正做到知己知彼。田市长，请你汇报防御体系的建设进度。” 面容憔悴的田市长起身报告：“司令，过去一个月我们已初步构建起以九江、湖口为核心的防御体系。目前沿江防御方面，湖口至九江沿岸的混凝土炮台已完工，可部署150毫米榴弹炮和88毫米高射炮，有效封锁江面，另有20mm机关炮防御低空轰炸。” 说着，他移步至沙盘前，待众人围拢后，指向湖口县周边的几处要地：诸位请看，湖口外围已建成6座钢筋混凝土永久工事，配备轻重机枪和速射炮，可抵御150毫米榴弹炮的直接轰击，并通过地下通道与后方相连，便于物资转运和伤员后送。此外，石钟山-湖口一线每200米设有机枪碉堡，采用地下掩体式设计，可防御75毫米穿甲弹。” 听到这里，在座将领或面露喜色，或频频颔首，唯独谷盈难掩震惊。虽然途经湖口时他已注意到诸多防御工事，却未料到整个县城已被打造成如此规模的要塞。 田市长继续汇报：“九江西侧和南侧的防御工事虽不及湖口完备，但足以迟滞敌军进攻。各处防御阵地的弹药、清水、粮食、药品已经备足了三个月的份额，不过……” “为赶工期，我们超额发行了先锋票，目前库存物资已难以维持货币信用。” 端坐上首的周辰从容接话：“无妨，后续会有更多物资运抵，先锋票的信用，稳如磐石。” 周辰的目光转向步兵第二师师长李陌，“李师长，作为城防司令，你部防务准备得如何” 李陌挺直腰板，声音铿锵有力：“报告指挥官，我二师已全面进驻预设阵地，正开展多兵种协同演练。我们采用弹性防御体系——将60%兵力编为驻守部队，依托永备工事群形成交叉火力网；40%组成快速反应部队，配备冲锋枪和迫击炮，可在两小时内支援任何防区。” “根据情报，国民党在江北集结了不下四十个师。若敌军全力进攻，你预估能坚守多久” 李陌斩钉截铁的说道：“至少一个月，在持续高强度作战情况下，我师储备的150毫米榴弹炮炮弹可支撑18-22天。真正的威胁在于敌军的150榴弹炮群，若我重火力被压制，他们可能采用坑道爆破战术逐个蚕食外围堡垒。” 周辰的目光越过沙盘，落在正低头翻看手里军事情报的谷盈身上：“谷参谋长，你与中央军多次交手，对当前部署可有什么建议” 谷盈缓缓抬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湖口的防御体系固若金汤，不过……”他忽然起身走向沙盘，消瘦的身影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国军有句老话——遇弱则强，遇强则弱。” 会议室骤然安静，他拿起代表敌军的蓝色小旗，轻轻插在湖口前沿：“首战必须让敌人大出血，我建议在第一次接敌时不要顾及弹药损耗，以轻火力杀伤敌军的第1波攻击部队，重火力猛击敌军的后援部队，以机动部队进行迂回，务求歼灭其先头部队。哪怕多耗些弹药，多冒些风险，也要让敌人记住这个教训——湖口是块铁板。” 将军们交头接耳间，谷盈却话锋一转：“但怕只怕……我们打得太狠，刘峙会临时改变作战部署，虽然截获的电文显示国军想要攻打湖口，但战事不顺，他们很有可能转移目标，刘峙完全可以选择回到北岸，然后再渡江包抄九江，或者……直接绕过湖口，南下去增援南昌，如此反倒坏了我们取南昌的大计。” 周辰抓起指挥棒在沙盘上划出两道弧线：“你的意思是，既要打疼，又不能打跑” “正是，就像喂老虎吃肉，既要让它觉得疼，又要让它舍不得走。”谷盈退回阴影里，声音轻却清晰，他指向湖口东北角的江滩，“不妨在这里留个，等他们撞得头破血流时，自然会更执着于从这个薄弱点突破。” “谷参谋长，情报显示国民党军前线指挥官很可能是刘峙——你这‘破绽’留得太精妙，对付旁人或许有效，但刘峙此人……”说到这周辰摇了摇头，“此人用兵向来谨慎，若察觉我军意图，恐怕只会试探性进攻，反而更坚定他转兵黄梅或南下增援的决心。” 周辰对于近代史的了解虽然只是因为兴趣，并没有系统性的进行学习，但对于国民党的这些知名将领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刘峙一贯以保守谨慎着称，作战时稳打稳扎，但缺乏灵活应变能力。如果对他使用太过高深的计谋，他很可能不会上当。 想到这，周辰直起身，目光扫过在场众将：“刘峙打仗，向来‘十成把握才动五成兵’。对付他，诱敌之计反而要更直白些，否则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谷盈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即接话：“周司令高见。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待击退敌军第一波攻势后，主动示弱。” 他靠近沙盘，手指划过前沿阵地：“第一，逐步减少炮火反击频次，制造弹药短缺假象；第二，佯装不支，放弃外围两道次要阵地；第三组织侦察连夜间‘摸尸’，既缴获敌军弹药补充自身，又能让国军发现‘我军在捡子弹’——这比什么情报都可信！” 王军长一拍大腿，声如洪钟：“妙！这就好比给驴眼前吊根胡萝卜——让它觉得再使把劲就能啃到，实则永远差一步！刘峙见我军‘节节败退’，必会咬牙增兵，等他顿兵城下，久攻不下，士气低迷之际，我们再以有力一部出击，定能大获全胜！” 沙盘周围的将领们交换着眼神，有人轻轻颔首，有人摩挲着下巴陷入思索。几位师长凑近沙盘指指点点，不时低声交谈。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同声，军官们或点头或拍腿，显然都对示敌以弱的策略深以为然。 周辰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凝视着沙盘上代表敌军的蓝色小旗，迟疑道：“示弱诱敌固然是良策，但前沿弟兄们的伤亡......” 谷盈嘴唇微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但最终只是将茶盏轻轻放回桌面，瓷器相碰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王军长猛地拍案而起，军装上的铜纽扣撞在桌沿哐当作响：“司令！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现在多流一滴血，将来就能少流一桶血！这时候可不能……” “王军长，慎言。”李志飞突然横跨一步，不动声色地按住王军长的手臂。他转向周辰时，语气已变得缓和：“司令的顾虑不无道理。既然要示弱，未必非要用主力硬扛。不妨从新编第一师、第四师各抽两个营的兵力，混编入湖口守备部队。既够演得像，又不伤筋骨。” 周辰的目光微微一亮。李师长继续道：“至于骨干军官......可以保留原建制，只抽调普通士兵。这样既不影响新编师战力，又能让刘峙看到他想看的。” 周辰终于颔首，手指在沙盘边缘轻轻一叩，“就照这个方案执行。不过，告诉换防的弟兄们，一旦战况有变，立即后撤到二线阵地。我要他们每个人，都给我全须全尾地回来。” 王军长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啪地立正敬礼。谷盈望着周辰的侧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伸手将沙盘上代表诱敌部队的棋子，往后方悄悄挪了半寸。 会议室内此起彼伏的赞同声尚未平息，第二师师长李陌突然起身，马靴上的马刺在青砖地面刮擦出清脆的声响。他手指重重戳在沙盘上的湖口要塞：“既然客观条件允许我们进行防守反击，何不把戏做全套” 指挥棒划过九江周边的丘陵地带，“我建议将三师、四师和第一装甲旅继续隐而不发，待刘峙主力在湖口撞得头破血流时……”棒尖突然一个回旋，在沙盘上划出个漂亮的包围圈，“一口吃掉他的整个江北集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