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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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早春，长江水汽裹着柴油味扑在九江码头的青石板上。 英国太古洋行的经理刚下舷梯就僵在了原地——五门105毫米榴弹炮的炮管正对着江面，阳光下泛着冷铁的幽光。 他身后的日本商社代表刚要摸烟，就被搜查站的士兵按住了手腕：“枪支登记，离境返还。”士兵用刺刀挑开他的皮箱，一枚南部十四式手枪滑落在登记簿上，“请各位注意，九江境内动枪者，就地正法。” 随后而来的青帮管事杜金生正掏出手帕擦汗，突然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抬眼望去，赫然是五门105毫米榴弹炮的漆黑炮管，阳光下泛着冷光，炮兵们将炮弹装填到弹仓之中，虽未开炮，但也成功的给这些远来的客人一个下马威。 劳驾，登记。穿灰布军装的年轻士兵伸手拦住他，另一名战士已经利落地卸下他腰间驳壳枪，九江境内禁枪，离城时原物奉还。枪托上烙着的青帮标记被工整抄录在册，杜金生瞥见登记簿前一页写着日本三井洋行 南部十四式三把。 九江城南巷，同福茶馆。　要说那神药啊……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满座茶客竖起耳朵。角落里戴瓜皮帽的瘦子突然插嘴：都知道，在明德医院西楼呗！昨儿个我亲眼见着抬进去个痨病鬼，今早自己走着出来了！ 与此同时，明德医院，特别诊疗室。 五百支！我们大日本帝国陆军……穿西装的日本商人话未说完，穿白大褂的主任医师已推来验资单：拍卖会前不谈生意。” 日本商人脸色骤变，他在中国还是头一次被人甩脸子，刚想发脾气，身后就传来了步枪上膛的声音。他立刻挤出了灿烂的笑容，连连点头哈腰的告辞了！ 九江城北一贯是青帮子弟的聚集区，此处的鸿雁茶馆近来生意越发兴旺，二楼雅座，此刻正是人声鼎沸。 “听说了么明德医院的洋大夫前日救活了钨矿老板的小妾！”青帮弟子压着嗓子，茶盖敲得叮当响，“那女人肺都烂了，打完针第三天就能吃鱼了！” 对面穿长衫的药材商嗤笑：“你这消息晚了。”他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符号，“真正的神药在济民药业，初八拍卖，这个数起拍——”他五指张开又翻了两下。 窗下突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众人探头，只见四辆黑色雪铁龙碾过青石板，车头插着的法国领事馆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当夜，法租界巡捕房的暗探在赌场输光了二十块大洋，却从醉汉嘴里套出更值钱的消息——济民药业2月9日要拍卖的盘尼西林，去年就在德国医学杂志上露过脸。 说起这个拍卖时间，周辰还和戴玉儿产生过分歧，戴玉儿认为拍卖时间应该定在2月的中下旬，让富商权贵们有更充裕的时间来筹集资金，并且也能让消息扩散的更广。 作为下属的戴玉儿只需要考虑怎么挣更多的钱，而作为上司的周辰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他根据已经破译的国民党军用电文，确定国军在安庆、芜湖等长江沿岸地区集结了不下10万大军，其中就包括87师这样的德械部队，还有一批装备了150毫米榴弹炮的重炮部队。南京方面也在大规模的扩充并训练军队，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必须尽快将这笔资金拿到手中。 最后他只是回了这个女人一句：“此事事关军事机密，你的保密等级不够，拍卖时间就定为2月9号，就这么定了！” 明德医院，特护病房区。 “第七批了。”戴玉儿掀开窗帘一角，楼下穿貂皮的妇人正往护士手里塞翡翠镯子，“连孔家的管家都来了。” 周辰把玩着磺胺药瓶，玻璃折射的光斑在他军装上跳动：“拍卖场布置好了” “按您吩咐，请帖里夹了子弹壳。”陆愈之递上清单，“上海青帮、三井物产、宋子文秘书……都验过资了。”他忽然咳嗽两声，“不过真要把磺胺也卖出去肺结核可是能要命的病……” “就是要他们抢破头。”周辰推开窗户，江面上十几艘火轮正突突冒着烟，“等洋人发现这药能治战伤感染，你看南京政府会不会坐不住” 九江电报局，译电员小陈揉着发酸的手腕，保险柜里已摞起半尺高的密电稿： 杭州张啸林抵押三处烟馆、宋氏家族调拨美丰银行本票、伪满财政部特派员抵达南京…… 最底下压着份墨迹未干的急电：速查磺胺是否对梅毒有效，顾竹轩。 随后两天，招商局的江安轮罕见地悬挂满旗，甲板上挤满穿裘皮的富商。大副骂咧咧地调整着吃水线——这批客人随身携带的黄金压得货轮比平时多沉了两寸。 九江钱庄，金库里的现洋堆成了小山，伙计们忙着往麻袋上盖财政部封条。掌柜的拨着算盘喃喃自语：“怪事，今天苏州票号竟用鸦片折现……” 后巷突然传来惨叫。巡夜的士兵很快拖出个血淋淋的汉子——这人妄图翻墙潜入济民药业仓库，右腿被铁丝网上的倒钩剐得见了骨头。 “第六个了。”士兵踢了踢地上散落的日式手雷，“倒是比白天那个带炸药包的聪明些。” 周辰站在临时搭建的拍卖台上，手指轻轻敲击着从现代带来的不锈钢保温杯，清脆的金属声在空旷的礼堂里格外醒耳。台下十几个工人正按照他的图纸，安装着从德国洋行高价购得的聚光灯。 灯光要打在拍卖台上，但台下要保持昏暗。他对负责布置的副官低声道，安排二十个便衣混在宾客里，专门负责举牌抬价。” 副官迟疑道：若是被人识破……” 周辰从怀中掏出一本烫金请柬：这些是给上海滩八大亨的特别席位，每人限带两名随从。他嘴角微扬，验资时已经筛掉九成小角色，剩下的都是真金白银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