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立体滚筒式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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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统计完敌我双方的伤亡数字后，林福生立即向九江方面发去报捷电文，并请示下一步行动。然而军部的回电却令他颇感意外——回师拿下景德镇，维持城内秩序，确保后勤畅通，将战利品与战俘伤员送回都昌，余部暂驻原地待命。 他皱眉将电文递给谷盈：这命令来得蹊跷。先前令我们南下破袭浙赣线，如今却要我们按兵不动，实在令人费解。 谷盈的目光在地图上巡梭，先是看向了南昌的位置，最终定格在了湖口，他若有所思道：军部既然下了这道命令，必然是站在全局的角度做通盘考虑，我们也正好能借此机会休整部队。” 2月23日，刘峙兵团先头部队87师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守备空虚的彭泽县。次日，主力部队陆续抵达彭泽周边。或许是南昌方面的催促太过急迫，又或许是先锋军的主动后撤助长了国军的骄兵之气，87师当天下午便迫不及待地对定山镇发起了进攻。 国军87师来头不小——不仅是国军少有的德械调整师，师长王敬久更是黄埔一期出身的老将。此人作战风格刚猛顽强，尤其擅长发挥火力优势，但战术上却略显呆板，缺乏随机应变之能。 因此部队在实战中往往表现出阵地战得心应手，山地战、运动战却捉襟见肘的特点。 眼下攻打湖口的首战，恰好是王敬久最拿手的阵地战模式，麾下又是清一色的德械精锐，这让他胸有成竹。战事初期也确实如他所料——虽然敌军抵抗顽强，甚至一度与他的炮团（未满编）展开激烈炮战，但终因弹药不济而败退。 当红军在炮战失利后开始分批后撤时，王敬久本以为胜券在握。然而当部队转入追击阶段后，战局却渐渐偏离了他的预期...... 王敬久很快发现，敌军的撤退远比他想象的要有章法。在这片开阔的平原上，先锋军的撤退呈现出一种精妙的立体滚筒态势——各部队交替掩护，梯次后撤，始终保持完整的防御纵深。 每当87师的前锋营试图快速突进时，总会遭遇精心布置的阻击阵地。这些阵地往往依托田间沟渠、村落围墙等微地形巧妙构筑，虽然单个火力点并不强劲，但彼此之间形成交叉火力网。 最令国军头疼的是，每当他们集中兵力突破一处阵地时，敌军就会主动后撤至下一道防线，同时两侧的机动部队立即展开侧击。 报告师座，左翼三营又遭到迫击炮袭击！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 王敬久站在指挥车前，举起望远镜观察战场。他清楚地看到，在平坦的田野上，先锋军的小股部队正以惊人的默契协同后撤。机枪组在土坎后提供掩护，步枪手们则呈波浪式向后运动，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丝毫不乱。 德械师的重武器在这片开阔地带本该大显身手，但先锋军灵活的战术却让炮火优势难以发挥。他们的迫击炮小组打完就转移，步兵更是化整为零，利用每一处田埂、沟渠作为掩护。 国军士兵们背负着沉重的装备，在毫无遮蔽的平原上成了活靶子。 命令部队暂停追击！王敬久终于咬牙下令。他意识到，在这看似一马平川的地形上，先锋军却用高超的战术素养构筑了一道看不见的移动防线。继续追击只会让部队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远处的地平线上，最后一批先锋军战士正井然有序地消失在村落间，只留下几缕飘散的硝烟，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这场特殊撤退战术的成功。 王敬久捏着伤亡统计的电文，在临时指挥所里来回踱步。副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师座，是否按惯例将战报呈送兵团司令部”他沉默片刻，终于抓起钢笔在电文末尾补上一行：“敌军战术诡谲，我部虽克阵地，然伤亡逾八百，亟需休整补充。” 电讯机嗡嗡作响，这份带着隐忧的战报被送往兵团司令部。一个小时后，刘峙的回电却让王敬久怔住了—— “敬久兄勋鉴：欣闻87师锐不可当，如期攻克定山镇，足见黄埔精神！已呈报委座叙功。望再接再厉，直捣湖口核心阵地。刘峙。” 电文通篇洋溢着褒奖，对伤亡数字竟只字未提。王敬久苦笑着将电纸揉成一团。他太明白其中门道：在刘峙眼中，德械师这把“天子门生”的尖刀，本就是为了斩获表面战果而存在的。至于刀刃是否卷刃那不过是后勤处该操心的琐事。 刘峙站在作战地图前，用红铅笔在湖口外围画了个虚线圈。他早已算准了这笔账——先锋军的外围阵地距离湖口主炮群足有二十公里，守备兵力必然薄弱。 把这颗“软柿子”留给87师，正是最精妙的安排：既能让德械师的首战赢得漂亮，又能向世人证明“中央军才是中国国防力量的中坚”。 他呷了一口庐山云雾茶，想起临行前陈诚的暗示：“辞修兄说得对，如今江西战场不只是军事仗，更是政治仗。” 眼下红军主力尚在西南，若能在湖口打出个“中央军大捷”，何愁黄埔系不能压过那些地方杂牌至于王敬久报上来的伤亡……他随手将战报塞进档案夹。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九江城，周辰的指挥部内，宽大的沙盘占据了整个客厅。沙盘上精细地勾勒出湘赣两省的地形地貌，南昌、湖口、彭泽等战略要地插满了各色小旗。 王参谋手持战报快步走进，立正敬礼：报告司令，各部战况基本按预定计划推进。南昌方向我军稳打稳扎，攻克一地，便于此地为饵，诱使敌人来攻，开战至今对敌军造成的杀伤已接近三万；湖南方向红16师已兵临岳阳城下；湖口外围防线与刘峙兵团交火，守军已按计划丢掉了阵地，不过...... 他稍作迟疑，游击纵队意外歼敌一个整师，恐怕会给敌军造成不小震动，可能影响南昌方面的诱敌计划。王军长已命令他们暂时休整。 周辰的手指在沙盘边缘轻轻敲击，目光扫过景德镇一带：按兵不动反而可疑。暗处的毒蛇突然蛰伏，只会让人更加戒备。” 他直起身，果断道：给军部发电：建议游击纵队立即展开对景德镇周边敌军的清剿行动，同时大张旗鼓地征兵征粮、募集税款。一来补充军需，二来......他嘴角微扬，要让敌人觉得，我们现在兵员物资紧缺。” 王参谋会意地点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让敌人觉得我们是在刻意的大造声势，实则已经黔驴技穷了。” 不错。周辰拿起代表游击纵队的红旗，稳稳插在景德镇外围，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不如把动静闹得更大些。” 王军长接到电文之后，稍一思索，便给游击纵队一字不差的转发了原文。 蓄势待发的游击纵队，早已摸清了周围国民党的守军情况，立刻兵分三路，前去攻打鄱阳、乐平、德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