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攻心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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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演训时间不长，没有硝烟弥漫的大场面，但那份沉默、精准、高效、冷酷的杀戮艺术，却比任何炮火轰鸣更让人心惊肉跳！ 韩复榘引以为傲的大刀肉搏，在这种现代步兵战术面前，显得笨拙而悲壮。他仿佛看到，自己精心布置在城门内的五百刀手，在对方这种闪电般的突袭和精准火力下，恐怕连刀都来不及拔出，就会像麦子一样被成片割倒！ 演训结束，士兵们如同潮水般无声退去，消失在薄雾中，仿佛从未出现。演武场上只留下被摧毁的掩体和满地的“尸体”，一片狼藉，死寂无声。 王犀站起身，掸了掸并无灰尘的军装下摆，转向脸色苍白、手指无意识抓紧刀柄的韩复榘，平静地问道：“韩副总司令，您看，我部这点清理门户、肃清奸邪的手段，可还使得这济南城里的魑魅魍魉，可能经得起这般‘清道夫’” 韩复榘喉结剧烈滚动，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腰间那把视若珍宝的大刀，此刻仿佛重若千斤，又冰冷刺骨。他身边的将领们，更是面无人色，不少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王犀不再看他，对副官淡淡下令：“演训结束。通知部队，按计划入城。” 当王犀的车队抵达济南西门时，韩复榘精心布置的“刀山”仍在。 五百名彪悍的刀手，依旧背着大刀，站得笔直。 然而，当先锋军的车队缓缓驶入城门洞，当那些涂着油彩、眼神锐利如鹰隼、身上散发着淡淡硝烟味的先锋军士兵，透过车窗平静地扫视着两侧的刀手时……那无形的压力，让原本凶悍的西北汉子们，气势不自觉地矮了三分。 不少人眼神躲闪，紧握刀柄的手心沁出了冷汗。想象中的杀气腾腾，在对方那经历过真正杀戮洗礼的沉默气势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城门楼上，韩复榘按计划披着大氅，手按刀柄，但他站起“迎接”的动作却显得僵硬而迟缓。他望着城下那支沉默而锐利的铁流，望着王副司令乘坐的吉普车平稳地穿过“刀林”，心中最后一点妄念，如同被晨风吹散的薄雾，彻底消散了。 王犀的车在城楼下停住。他推开车门，抬头望向城门楼上的韩复榘，微微颔首致意。阳光照在他肩章的金星上，熠熠生辉。 济南城，以一种韩复榘未曾预料的方式，平静地换了主人。 在九江的周辰收到了王犀发来的电文，确认先头部队已经在山东站稳了脚跟，他便立刻下令开始搬家行动。 浩浩荡荡的战略转移正式拉开帷幕。堆积如山的物资：军工机械、粮秣弹药、文件档案，在士兵与码头工人的协力下，源源不断地装上等候的货轮。江面上樯橹如林，汽笛此起彼伏。 随船同行的，除了精锐的护卫部队，还有一支特殊的队伍：各地热血沸腾的青年学子，怀揣救国理想，慕名追随；身怀技艺的本地工匠与技师，愿将本领用于抗战前线；部分政府职员及其家眷，带着对未来的期冀与一丝离乡的牵挂。 船队劈波斩浪，逆流而上，目标——武汉。 作为在北方称霸一方的大军阀，韩复榘深知头顶悬着一柄利剑。先锋军实力强横，更握有“抗日”的大义名分。 在他看来，对方最可能的手段无非是借整编之名，行吞并之实——或拆散他的部队，或掺入沙子稀释他的掌控力，甚至直接收买他麾下大将，让他步老长官冯玉祥被架空的后尘。 然而，先锋军副司令王犀的做法，却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王犀到任后，先是设宴款待包括他在内的鲁军高级将领，言辞恳切，姿态放得很低。 随后，又提出组建“铁血救国团”，任命韩复榘为副团长，宣称旨在凝聚军心、宣扬抗日救国思想，并邀请军中“精英”加入。 这提议让韩复榘心头掠过一丝警惕，但转念一想：自己在军中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威望岂是轻易可撼动的 王犀这种近乎直白的拉拢手段，甚至让他在心底生出一丝轻蔑——堂堂先锋军副司令，政治手腕竟如此粗糙！ 他甚至盘算着，正好借这“副团长”的身份，反客为主，将“救国团”掌控在手，反过来渗透先锋军。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拙劣的阳谋背后，藏着王犀更凌厉的杀招！ 先锋军一入济南，便掀起了铺天盖地的抗日宣传浪潮。韩复榘起初不以为意，认为不过是新主官收买人心的寻常把戏。 很快，王犀提出，希望韩部选派一部分“纪律优良、熟悉济南情况”的士兵入城，协助维护秩序。韩复榘觉得这要求合情合理，便点了些部队参与。 这些协助维持秩序的士兵，很快感受到了不同。先锋军不仅待他们客气，还时常分发些额外的食物、香烟作为犒劳。韩复榘得知后嗤之以鼻：“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罢了，哪个新官上任不点三把火翻不起大浪。” 然而，这星星之火，却以他始料未及的速度，在军营内部燎原！ 当济南城的大街小巷被抗日救亡的标语覆盖，当一场场由学生、市民发起的游行集会在街头巷尾激荡着爱国热情，那些进城执勤过的士兵，成了最活跃的“传声筒”。 他们将城里的见闻、先锋军士兵的言行、市民的热情、学生们慷慨激昂的演讲，带回了军营。那些关于国家危亡、匹夫有责、誓死抗敌的言论，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普通士兵朴素的爱国情怀和血性。 军营里，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操练和长官的呵斥。休息时间，士兵们聚在一起，议论着日寇的暴行，讨论着“铁血救国团”的宗旨，传唱着新学的抗日歌曲。 这股自下而上的热潮，其汹涌之势让基层军官们措手不及。他们试图压制，却发现连自己都开始被感染，甚至有人私下里也加入了讨论——国仇家恨面前，长官的积威似乎没那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