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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落座，侍者奉上热茶。 冯施密特博士并未如周辰预想般直奔主题谈合作，而是将话题引向了一个更宏大也更敏感的方向：“司令阁下，一路行来，目睹贵国山河破碎，民生凋敝，列强环伺，内忧外患，实在令人扼腕。以阁下之雄才，坐拥齐鲁，虎视中原，不知对贵国的未来前途，有何高见” 他的语气平和，带着探讨学术般的诚恳，眼镜后的目光却紧紧捕捉着周辰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周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心中了然：这是试探，是元首派来的人在检验他的思想成色。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坦诚地迎向两位德国人：“博士的问题很大，也很根本。中国积贫积弱百年，如今确实到了存亡续绝的关头。救国之道，各方都在探索。南边讲三民主义，北边讲共产主义，都喊得震天响。”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仿佛在整理思绪，然后语气变得异常清晰和坚定：“但依我看，主义是死的，人是活的。三民主义也好，共产主义也罢，能救亡图存、富国强兵的，才是好主义！老百姓要吃饱饭，国家要挺直腰杆，这才是最硬的道理。中国需要的是能落地、能见效、能实实在在把国家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办法，管它是什么颜色，什么招牌！” 这番言论，如同石破天惊，却又充满了冷峻的实用主义色彩。 冯施密特博士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满意掠过眼底。他微微侧头，与凯塞林将军交换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 凯塞林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中的审视意味似乎淡了一分。 冯施密特心中暗道：元首的判断果然精准无比！这个周辰，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他心中的标尺只有“国家存续”和“实际利益”两个刻度。 “司令阁下的见解……务实而深刻。”冯施密特博士缓缓点头，脸上露出真诚的赞许，“救亡图存，富国强兵，确实是贵国当前最紧迫的任务。任何能达成此目标的道路，都值得认真考量。” 至此，非正式的思想摸底告一段落。气氛似乎轻松了一些，双方都确认了对方的底牌。 冯施密特博士清了清嗓子，准备进入正题——关于德方可以提供何种援助，以及期望从周辰这里获得何种回报的合作洽谈。 然而，就在他开口前，一直沉默观察的凯塞林将军却先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直接： “司令官阁下，在正式会谈之前，请允许我提出一个困扰我多时的疑问。” 他锐利的目光直视周辰，“我们注意到，您的先锋军部队装备了大量精良的德式武器——毛瑟步枪、mg34机枪，甚至包括一些我们最新研发的雏形装备。其数量和质量，远超我国官方对华出口的记录。来华前，我们也详尽调查了各大欧洲军火工厂，包括那些……不那么公开的渠道。可以确定，近期没有如此巨量的德械流入远东。”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纯粹的技术性探究和不容置疑：“我们非常好奇，您的这些精良武器，来源究竟何处这关系到我们对贵部真实潜力的评估。” 这个问题尖锐而直接，直指周辰核心机密之一。冯施密特博士没有阻止，显然这也是他们此行需要解开的谜团之一。 周辰脸上没有丝毫被质问的窘迫，反而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甚至带着点戏谑。 “将军真是目光如炬，这个问题嘛……说来话长。简单来讲，我们和德国，渊源很深啊。” “一战之后，贵国凡尔赛条约加身，许多优秀的工程师、技师，空有一身本事却报国无门，甚至生活困顿。” 周辰此刻拿出了沉浸式的演技，在这短暂的片刻，他忘却了红警基地、忘却了穿越前的生活，眼神仿佛陷入回忆。 “我们的人，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本着对德意志精湛工业技术的仰慕和对人才的渴求，我们通过各种渠道，吸纳了不少这样的人才。他们有的辗转去了海外，有的甚至直接来到了远东。” 他的语气变得笃定而自信：“这些人，带着纯正的德意志技术和严谨的精神，帮助我们，在远离战火的地方，构建起了一套……嗯，可以说是血脉相当纯正的‘德式’工业体系。虽然规模未必很大，但胜在传承有序，技术扎实。所以，” 他摊开双手，笑容扩大，“只要我们能搞到一件贵国武器的样品，无论是买的、缴获的、还是……‘友好交流’得来的，我们这套体系就能把它吃透，然后源源不断地仿制出来。质量嘛，将军您也看到了，应该还过得去吧” 他看着凯塞林将军略带惊讶和深思的表情，最后幽默地补充了一句，打破了略微紧张的气氛：“说起来，我们这算是……嗯，‘借鉴’了贵国的智慧结晶不知贵国元首和克虏伯的老板们，会不会找我们收点‘版权费’啊” 周辰轻松的笑声在会客厅里回荡。冯施密特博士也忍不住莞尔。 凯塞林将军紧绷的嘴角似乎也松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惊异，有对技术流失的隐忧，但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中国军阀所展现出的惊人逆向工程能力、隐秘的工业布局以及大胆务实作风的重新评估。 “版权费！司令官阁下真是幽默。”冯施密特博士笑着圆场，心中却已翻江倒海。周辰的解释虽然离奇，却意外地逻辑自洽。 更重要的是，这展现了周辰一方深不可测的潜力和独立自主的决心。他看向凯塞林，将军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那么，”冯施密特博士坐直身体，笑容收敛，正式感回归，“让我们开始讨论一下，德意志帝国与司令官阁下您，如何在彼此关切的事务上，展开更深入、更具体的合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