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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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着脸，睫毛上挂着泪珠，脸颊沾着泥水，可怜兮兮的样子像只被雨淋透的流浪小猫。 阎一皱起眉，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为难：“我们去的地方，不方便带你。” “方便的！方便的！” 百里山赶紧接话，手攥得更紧了。 “您看路上有能遮雨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我不添麻烦，就求您别让我死在这儿！” 说着，百里山的眼泪真的掉了下来，她是真觉得自己可怜，穿越过来没两天，又是饿又是冻，连衣服都没有…… 阎一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再次露出复杂的神色，有犹豫，有不忍，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熟悉感。 百里山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眼眶红得像兔子，死死咬着唇，生怕阎一真的丢下她。 阎一终是叹了口气，俯身抓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就把她扶了起来，大步走向车辕：“跟我来。” 到了马车边，百里山刚要撅着屁股往车辕上爬，腋下突然一紧，整个人像小鸡仔似的被阎一拎了起来，稳稳放在车辕外侧的空位上。 阎一翻身坐上驭位，声音木木的：“坐好，别掉下去。” “谢谢！太谢谢您了！” 百里山连忙道谢，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可还没等她坐稳，马车里就传出轻笑声，带着调侃与不屑。 “你主子都快撑不住了，你还有闲心捡乞丐看不出来你这木头，竟也有善心是缺德事儿干多了，想积点德” 这话听得百里山心里不舒服，却不敢反驳。 她看自己浑身是泥，上车时肯定会弄脏马车，对方不高兴也正常。 为了不让阎一受牵连，她赶紧对着车厢道：“多谢主人家肯让我搭车！我到了地方就下来，绝不添麻烦！” 车厢里没再说话，百里山识趣地闭上嘴，悄悄地将身体往阎一身边挪了挪，尽量不让泥水沾到上车的地方。 阎一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伸手拽住她宽大的衣摆。 下一秒，阎一扬鞭甩出。 马车猛地往前冲，百里山没防备，身体向后倒去。 她这才明白阎一拽她衣摆的意思，是想拉着她保护下她不会摔着，谁知…… 衣服太大了！ 阎一只攥住她一角的衣服，衣服其它地方太松太大，拉与没拉其实也没两样。 “砰” 的一声，百里山的后脑勺重重磕在车厢柱子上，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马车内也发出一声轻响，几乎是响声传来的同时也传出了男子愠怒的声音。 “木头！你发什么脾气！” 百里山手忙脚乱的扶着坐稳后，才发现一直缠在她手腕上的玉佩绳子绳结松了，玉佩不见了。 百里山心里一慌，急忙四处查看，很快就看到玉佩掉在车帘下方，幸好没摔出去。 她刚要伸手去捡，一只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了过来，先一步把玉佩捡了起来。 那手莹白如玉，好看得过分，可百里山却急了：“哎！那是我的！” 车厢里的男子把玩着玉佩，声音带着笑意。 “姑娘方才说‘有钱’，指的就是这个看你身上，也就这玩意儿能算钱了。” 百里山心头一颤，勉强挤出笑容。 “这是我准备到城里当掉换钱的…… 没想到被困在这儿，要是主人家不嫌弃，等我当了钱，一定把车费给您！” 她这话是想暗示对方，她会给钱，但不是现在，玉佩是她的救命钱，别真的拿走。原谅她想出尔反尔，实在太穷了！ 可男子却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无赖。 “既然如此，那这玉佩就当车费吧 ，我就却之不恭了。” 草（一种植物）！脸皮真是比她还厚！ 可她能怎么办呢马车里的人听声音是男人，车夫虽是女的，但看着就孔武有力的，拎她跟拎小鸡仔似的。 她也不能因为车夫帮了她就全无戒备的相信车夫跟她是一伙儿的。 指望自己抢回来不可能，指望车夫帮她主持公道，更别开玩笑了！ 算了，本来刚刚绝境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要拿玉佩充当饭钱和路费的。 如今自己想反悔，是自己没信誉在先，也别厚着脸皮讨要了。 去城里后再想办法赚钱吧。 “坐好。” 阎一伸手拽了拽百里山宽大的衣摆，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木木的脸上也看不出情绪。 可百里山却从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尴尬，像是在为刚才没拽住她、让她摔了后脑勺愧疚，又像是为她的玉佩被抢而不安。 百里山心里暗笑自己多心， 这人不仅话都少得可怜，还一直是一副面瘫表情，哪会让她看出这瞎想的情绪 她往阎一身边挪了挪，顺手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往阎一头上扣。 “你赶车得看清路，这个你戴着。” 蓑衣她是舍不得还的，浑身湿透的冷意钻心，只有这件蓑衣能挡点寒。 阎一没拒绝，任由她把斗笠戴好，只是握紧缰绳的手紧了紧，赶着马车继续在泥泞的路上前行。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泥水打在车辕上，百里山牢牢抓着车沿，生怕再被颠下去。雨势渐渐小了些，可风却更冷了，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 “姑娘是东陵人” 安静了约莫一刻钟，马车内再次传出那道温润的男子声音，声音清朗悦耳，却总让百里山觉得不踏实。 百里山回头，就见车厢的布帘被轻轻挑起一条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帘边，随后露出一张脸。 一张很普通的脸，脸盘、鼻子、嘴巴都没什么特别，唯有一双眼睛，漂亮得过分。 水润润的桃花眼，墨玉般的瞳仁，眨眼间透着浑然天成的魅惑，与他温和的气质格格不入。 放在这张脸上看着是挺和谐，但百里山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确是东陵人士。” 百里山连忙收回目光，客气地回答。 “多谢公子肯载我一程，此恩在下记在心里。” 到这个世界后原先社会教出来的乖乖女也不得不丢掉许多美好的品德，比如——诚实。 不骗人是不可能的了，否则怎么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