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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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阎一摇头拒绝，百里山忍不住嘟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呀。” 话虽这么说，她也知道阎一的性子，便不再勉强，转身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坐下。 石头旁倒着一根枯树干，她拍了拍树干，对阎一笑道：“让你守帐篷，也没说不能坐着守呀。来，咱们聊聊天，时间过得快些。” 阎一走到百里山身旁，并未立刻坐下，身形微微顿住，透着几分迟疑，许是还在纠结 “聊天” 这回事，毕竟对她而言，与人闲谈远比舞刀弄枪更难。 百里山仰头看她，从那紧绷的唇角瞧出了端倪，她开口安抚。 “你不用管我，我就是想自己说说话，你听着就行，不用搭话。” 说完，又拍了拍身旁的枯树干，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调侃。 “快坐下吧，你站着这么高，我抬头看你，脖子都快折了。” 阎一犹豫了两秒，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后背依旧挺得笔直，像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与这放松的夜色格格不入。 两人沉默了片刻，百里山仰头望着夜空。 雨后的天泛着淡淡的暗红，寥寥几颗星子藏在云层后，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混合的潮湿气息，和蓝星下雨后小区花坛旁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闭了闭眼，仿佛下一秒就能听到楼下邻居的谈笑声，可睁开眼，只有远处摇曳的火把和巡逻兵士的身影。 “这里终究不是蓝星啊。” 她轻轻叹道，声音里藏着一丝怅然。 身旁依旧安静，阎一的呼吸轻得像风，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百里山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雨过后的夜着实有些清凉。 “蓝星是哪里” 阎一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打破了这份寂静。 百里山的心猛地一揪，呼吸瞬间有些不畅，眼眶也微微发酸。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扯出一抹笑 “是幻境里的地方。你应该知道，百鬼雾林会让人产生幻觉吧” “我之前在林子里，就看到了蓝星的幻境，还在那里‘生活’了好多年。” 黑暗中，阎一的瞳孔骤然放大，呼吸也骤然加重，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微微泛白。 但她很快收敛了这些外露的情绪，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再次开口时，声音已恢复平稳。 “蓝星，是怎么样的” 百里山没有察觉她的异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顺着这个话题娓娓道来。 “蓝星啊，表面一大半都是海洋，那是鱼虾、鲸鱼那些水生物的世界。剩下的陆地，被分成了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 “我生活的地方，叫华夏，是个很大的国家，有热闹的城市，有安静的小镇，街上有跑着的‘铁盒子”，哦，就是不用马拉、自己会动的车子，还有能让人飞到天上的‘大鸟’，叫飞机……” 她絮絮叨叨地讲着蓝星的车水马龙，讲着手机、网络，讲着加班时喝的咖啡，讲着小区门口摆摊的烤串，那些她曾经习以为常，如今却无比思念的日常，都借着 “幻境” 的由头，缓缓道给阎一听。 阎一始终沉默着，没有插一句话，只有偶尔微微动一下的睫毛，证明她在认真听。 等百里山说完，她也只问了一句：“你在那里，过得还好吗” 百里山的思绪瞬间飘回 “车祸” 前 ， 酒店里那场荒唐的闹剧，自己赌气放弃的工作，还有正准备投简历、却不知前路如何的迷茫。 她扯了扯嘴角，想说 “还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对着夜色，轻轻摇了摇头。 阎一没有再追问，夜色再次陷入寂静。 百里山怕气氛变得沉重，赶紧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地说：“算了，不说这些啦，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她不等阎一回应，反正也很难等到，直接开口。 “从前有只母狼，失恋了，哭了一整天，到傍晚的时候饿坏了，就出去找吃的。路过一户人家时，听到屋里的男人在教训哭闹的孩子：‘再哭！再哭就把你丢出去喂狼！” “母狼一听，赶紧在门外守着，结果那孩子哭了一整夜，男人也没真把他丢出来。天亮的时候，母狼蹲在门口，哽咽着说：‘男人都是骗子！’ “哈哈哈哈……” 百里山自己先笑了起来，笑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亮。 可身旁依旧毫无动静，没有笑声，甚至没有一丝回应。 她笑着笑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尴尬地转过头，幽怨地看着阎一，像只讨不到食的小猫。 阎一迎上她的目光，沉默了几秒，然后慢慢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极其笨拙的笑。 “我……” 阎一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生硬，脸颊微微发烫，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有些窘迫地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篝火，声音低若蚊蚋。 “挺好笑的。” 看着阎一窘迫又无措的样子，百里山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笑着提议：“哎，不如我再给你讲讲，我和赫连玉、钰绯在那鬼林子里遇到的幻境趣事” 她见阎一虽没说话，眼底却藏着几分好奇，便自顾自开了口。 “赫连玉、钰绯和我，是从百鬼雾林里一起出来的，这事你知道吧” “嗯。” 一听到关乎接下来要踏入的百鬼雾林，阎一瞬间收起了方才的窘迫，神情不自觉地认真起来，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百里山顿了顿，像是在回忆细节，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进过百鬼雾林吧” “小时候去过一次，没走多远就晕了……” 阎一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晦涩。 百里山愣了一下 ，她本是随口一问，没指望阎一回应，没想到他不仅开了口，还提起了小时候的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是什么缘由，会让年幼的阎一踏入那凶险之地 可阎一没有继续往下说，她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你是不知道，那鬼林子里的幻境，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能把人骗得团团转。” 百里山清了清嗓子，看着阎一严肃的模样，忽然狡黠一笑，故意压低声音。 “而且啊，百鬼雾林之所以叫这名，就是因为幻境里藏着‘鬼’！我们三个当时就被困在一个有鬼的幻境里，还被那鬼给抓住了！” 阎一猛地微张了嘴，眼神瞬间绷紧，连握着膝盖的手都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神情满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