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残火余烬、终末印记与归途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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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坟场中，那团由梭形舰船殉爆产生的巨大能量焰火渐渐黯淡、消散，只留下一些扭曲的金属残骸和迅速失去活性的生物组织碎片，如同葬礼后飘零的灰烬，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决战。 “破晓号”悬浮在这片短暂的死寂之中，舰体上伤痕累累，辉光护盾明灭不定，如同一个重伤后喘息着的巨人。引擎维持着最低功率的运行，发出低沉而疲惫的嗡鸣。 舰桥内，劫后余生的狂喜并未持续太久。短暂的欢呼过后，是更深沉的疲惫和迅速回归的警惕。所有人都清楚，战斗并未完全结束，只是斩断了其中最危险的一个头。 “报告损伤情况！”杨强强撑着几乎要虚脱的身体，声音沙哑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护盾能量剩余17%，正在缓慢恢复。舰体结构多处损伤，左舷7至12区密封失效，已隔离。3号、5号主炮塔过载损毁。能源核心轻度过载，需要冷却。”战术官迅速汇报着，每报出一项，都让众人的心沉下一分。 “引擎状态” “状态稳定，但输出功率暂时受限，超载模式无法启用。” “人员伤亡” “轻伤27人，重伤5人，无人阵亡……多亏了之前的规则护盾和紧急规避。”医疗官的报告带来了一丝慰藉。 无人阵亡，这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堪称奇迹。但这奇迹的背后，是杨强几乎耗尽心力的支撑和星瞳关键时刻的觉醒。 “以太，莉薇娅，状态如何” “……计算核心过载，需要时间重启和自检。剩余算力仅能维持基本航行和探测。”以太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明显的电子杂音。 “嘶……虫群网络损耗严重，精神连接需要休整。小家伙没事，只是睡着了，我也需要……缓一缓。”莉薇娅的精神波动也透着力竭后的慵懒和疲惫。 杨强沉默地点了点头。他自己的状态更是糟糕，灵魂仿佛被抽空，身体每一处都在尖叫着抗议，源初代码的力量如同干涸的河床，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恢复。但他不能倒下。 他的目光投向医疗舱的方向，感知到女儿平稳的睡眠和父母守在一旁的安心，心中稍定。然后，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扫过屏幕上那些虽然陷入混乱、却并未撤离的剩余教团舰船。 它们如同失去头颅的鬣狗，在原地徘徊，攻击性大减，却依旧不肯离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被什么东西约束着，无法离开。 “清理剩余威胁。优先俘获或摧毁，收集任何有价值的数据残骸。”杨强下达命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现在是扩大战果、获取情报的最佳时机，绝不能因为疲惫而错过。 “破晓号”虽然受损，但对付这些失去统一指挥的残敌依旧占据优势。残存的炮塔再次亮起光芒，机械族的无人机和虫族的飞行单位如同狩猎的群狼，扑向那些混乱的教团舰船。 战斗再次爆发，却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失去主心骨的教团舰船抵抗变得零星而缺乏配合，陆续在精准的火力下被摧毁或失去动力。 一支由机械单位和小型虫族组成的混合打捞队被派出，小心地穿梭于战场，收集着梭形舰船和其余教团舰船的较大块残骸，试图从中找到关于终末教团、关于仪式、关于那个黑暗之眼主人的更多信息。 也就在这时，杨强和刚刚陷入沉睡的星瞳，几乎同时感到灵魂深处那一道微不可察的冰冷印记，轻轻悸动了一下。 仿佛一颗埋藏在体内的冰冷种子，对外界的某种变化产生了反应。 杨强猛地皱眉，集中精神去感知那印记。它极其隐晦，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捕捉，更难以驱除。它不带来直接的痛苦或不适，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被标记、被窥视的感觉。 【…等待…终末…盛宴…】 那怨毒的诅咒低语仿佛再次于脑海深处回荡。 几乎同时，莉薇娅略显急促的精神波动传来：“杨强！小家伙灵魂上的那个标记……刚才波动了一下！虽然很微弱，但它似乎……在向外发送某种极隐秘的信号！或者是在……接收” 杨强的心猛地一沉。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这印记不仅是标记，很可能还是一个追踪器，甚至是一个……双向的信标！ “能阻断吗”他立刻问道。 “很难，”莉薇娅的回答带着凝重，“它 deeply embedded in her spiritual core（深深嵌入她的灵性核心），与她的心辉力量都有轻微纠缠。强行阻断，可能会伤及她的根本。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和时间。” “以太，扫描我，还有星瞳，扫描最细微的能量外泄或信息流！”杨强转向另一个盟友。 短暂的沉默后，以太回应：“检测到极其微弱、无法解析的异常信息流，正从指挥官阁下和星瞳小姐体内散发，指向……虚空深处，无法追踪具体坐标。信息流强度低于背景噪音亿万倍，若非预先知道标记存在，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果然！ 他们父女二人，已经成了终末教团，或者其背后更恐怖存在的活体信标！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可能被追踪到！ 这意味着，圣域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他们的归途，将布满杀机！甚至可能……不能直接返回圣域，否则将是引狼入室！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杨强的脊椎爬升。 就在这时，打捞队传来了初步发现。 “指挥官，在目标舰（梭形舰船）最大的一块残骸中，发现了一个高度加密的黑色盒子，其材质和能量签名与舰体其他部分完全不同，似乎是一个独立的信息存储装置。正在尝试破解……” “在其他战舰残骸中，发现大量关于‘终末之唤’仪式的碎片化数据，正在整合分析……” 很快，关于黑色盒子的初步分析结果出来： “加密方式……无法理解，并非已知任何文明技术。但其能量签名……与指挥官和星瞳小姐身上的标记，有微弱的同源性。” 又一个坏消息！那个黑暗之眼的主人，其技术层面可能远超想象！ 而整合后的仪式数据，则勾勒出一幅更加令人不安的图景： “终末之唤”仪式，并非终末教团原创，而是它们从一个更加古老的、早已消亡的“先知”文明遗迹中发掘并扭曲利用的。其真正目的，确实是利用“吞界之骸”作为最强信标和祭品，吸引并唤醒沉睡于第七深渊更底层的、被称为“永寂之主”、“万物归墟者”的不可名状之物。 而它们收集那些世界残骸的规则碎片，是为了构建一个暂时的“通道”和“缓冲器”，确保那恐怖存在降临之初，其力量不会先将它们这些召唤者彻底湮灭。 仪式虽然被强行打断，主持者被毁，但核心的“吞界之骸”仍在原地，那些已收集的规则碎片也大部分保存。教团很可能并未放弃，只是暂时群龙无首。 “永寂之主……万物归墟者……”杨强默念着这两个充满不祥的名字，感到一阵心悸。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每多停留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打捞队立刻返回！所有单位，准备撤离此空域！”杨强果断下令。 “指挥官，撤离方向直接返回圣域吗”导航员询问道。 杨强沉默了。直接返回带着这两个活体信标 不！绝对不行！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片埋葬了无数世界的坟场，扫过那深处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吞界之骸”。又看了看医疗舱内安睡的女儿，感知着灵魂深处那冰冷的印记。 一个艰难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 “不，不直接返回圣域。”他缓缓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 “设定航线，我们先绕行至‘盲点星云’区，那里是已知的规则混乱区，可以最大程度干扰可能存在的追踪。” “以太，莉薇娅，我需要你们尽全力研究这个标记，寻找屏蔽、误导甚至清除它的方法。” “同时，将所有关于‘吞界之骸’和‘终末之唤’的数据打包，最高加密等级。”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然后，我们需要派出一支绝对可靠的小型高速侦查舰，携带数据副本，先行秘密返回圣域，警告他们可能面临的危险，并让圣域提前做好应对准备，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而我们……”杨强的目光变得深邃，“在尝试处理掉这个标记之前，不能回去。我们甚至……可能需要主动前往一些危险的空域，利用那里的环境来迷惑追踪者，或者……寻找彻底解决这个隐患的契机。” 引开危险，争取时间。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众人默然，理解了指挥官决策背后的沉重和无奈。胜利的喜悦被彻底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肩负更大责任的凝重和踏上未知归途的肃穆。 “破晓号”缓缓调转方向，拖着残破的舰体，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依旧在漫无目的游荡的教团残舰，向着坟场外围驶去。 来时为了一个目标，归时却背负了更多。 舰影逐渐融入虚无的黑暗，而在其身后，那巨大的世界坟场中央，那散发出吞噬一切波动的“吞界之骸”，依旧如同永恒的心脏般，缓缓搏动，等待着下一次被唤醒。 而在更深、更暗的深渊之中，似乎有某个古老而恐怖的存在，因为信标的波动，短暂地……动了一下。 归途漫漫，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