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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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缓缓抬起了压在卓耿脖颈上的巨爪，但它那双紫晶色的竖瞳依旧如同冰封的湖面，冷冷地俯视着败者。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让卓耿不敢有丝毫异动，只能匍匐在广场的尘埃与碎石中，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而表示彻底屈服的呜咽。银龙昂起头颅，发出一声穿透云霄的悠长龙吟，声浪席卷整个弥林，仿佛在向这座动荡不安的城市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以及新秩序的建立者已然降临。 觐见厅内，死一般的寂静被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所取代。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脸色苍白如纸，纤细的手指死死抠进石椅扶手的雕刻纹路中，指关节因用力而毫无血色。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视若子女的卓耿被如此彻底地击败、屈辱地臣服，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那是她从火焰中孵化的奇迹，是她力量的象征！然而，在这撕心裂肺的心疼之上，更汹涌的是一种对绝对力量的震撼，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羞于承认的、对掌控这股力量的周浩所产生的、近乎本能的敬畏与依赖。她猛地转过头，紫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怒火、委屈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直直地刺向周浩。 周浩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诚而带着一丝歉意：“我很抱歉，丹妮莉丝。龙的天性如此。但我向您保证，月影和我的忠诚，与力量的强弱无关，始终与您和您的事业同在。”他微微颔首，随即集中精神。窗外的月影仿佛与他心意相通，最后威严地瞥了一眼爪下的卓耿，便展开巨大的银翼，强劲的后肢在地面一蹬，带起一阵旋风，优雅地腾空而起，在广场上空盘旋半圈，最终落在了远离人群的另一侧空地上，收敛起羽翼，如同一位结束战斗、开始审视自己新领地的君王，沉静而强大。 压力骤消，卓耿才敢挣扎着从被自己砸出的浅坑中爬起来。它左翼关节处被月影凝实龙炎灼伤的伤口皮开肉绽，边缘的鳞片焦黑卷曲，行动显得笨拙而痛苦。它低垂着头，偶尔抬起眼皮偷偷看向月影的方向，兽瞳中充满了难以磨灭的畏惧。 厅内的众人直到此时，才仿佛被解除了定身咒，纷纷长出了一口气，但气氛依旧诡异。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下意识地向前半步，手始终按在剑柄上，看向周浩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极度凝重。这位老骑士一生见过无数强者，但如此掌控巨龙、且本身武技超凡的人物，依然超出了他的认知。瑞茨纳克莫瑞茨纳克则下意识地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面具下的眼神闪烁不定，飞速计算着这位新来的“盟友”将会给弥林权力结构带来的巨大冲击。弥桑黛用手掩着嘴，清澈的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目光在窗外那头静谧却威慑力十足的银龙和神色平静的周浩之间来回移动。 在这片被震惊和沉默笼罩的氛围中，一个平静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客观和分析性，打破了僵局。 “令人叹为观止。”提利昂兰尼斯特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窗边最佳观测位置，他双手扒着窗沿，踮着脚，仔细地观察着广场上的每一处细节——焦黑的地面、卓耿翅膀上狰狞的伤口、月影优雅的姿态，仿佛刚才那场神话般的对决只是一场值得深入研究的战术案例。“力量的绝对压制，速度与敏捷的完美结合，尤其是龙炎运用的精准度与效率，远超任何古籍中的记载。这不仅仅是生物本能，更蕴含着近乎艺术的战斗智慧。恭喜您，陛下，”他转向丹妮莉丝，微微躬身，语气诚恳，“也恭喜你，周浩。坦格利安女王获得了一位……重量级的盟友。” 他巧妙地将月影的胜利，转化为丹妮莉丝阵营整体实力的提升，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尴尬的败绩转移到未来的可能性上。 丹妮莉丝被提利昂的话从复杂的心绪中拉回。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落在这个侏儒身上。经过刚才那震撼灵魂的一幕，她看待提利昂的目光中，那最初的尖锐敌意被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审慎的、基于现实利益的考量。周浩带来的力量已经超乎想象，那么他如此看重并冒险带来的人，或许真的拥有足以匹配其风险的价值。 “提利昂兰尼斯特，”丹妮莉丝的声音恢复了女王的威严，但比之前少了几分冰冷的杀意，多了几分探究，“你的姓氏是坦格利安的血仇。你的父亲，泰温公爵，此刻正坐在铁王座上，统治着本应属于我的王国。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是他派来的又一个精巧而致命的棋子” 提利昂转过身，坦然面对她的审视，他抬起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陛下，您认为我的父亲，泰温兰尼斯特，那个将家族荣誉和绝对控制看得高于一切的人，会允许他的儿子——一个他眼中畸形的耻辱——以如此轰动的方式叛逃到他的头号敌人阵营中，并且还为您带来了如此强大的助力吗”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嘲讽的弧度，“不，陛下。在君临，他想要的，是我的头被插在枪上，用来警示所有敢于挑战兰尼斯特权威的人。我站在这里，本身就是对泰温兰尼斯特最响亮的耳光。我的价值，在于我的头脑只忠于能让它发挥最大作用、并且……能让我活下去的一方。而目前看来，”他摊了摊手，姿态甚至带上了一丝破罐破摔的坦诚，“七国上下，似乎只有您这里，既有足够宏大的目标值得我去思考，也或许……是唯一一个可能容得下一个‘侏儒’的智慧的地方。” 他的逻辑清晰而尖锐，直指核心矛盾，将个人利益与阵营选择捆绑在一起，显得异常真实。 这时，周浩上前一步，他的声音平和而充满说服力：“丹妮莉丝，信任需要时间浇灌。但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和荣誉担保，提利昂大人是带着诚意与智慧而来，他是我们打破维斯特洛僵局最需要的那把钥匙。何不让他先证明自己的价值让他分析一下弥林目前的困境，听听他的见解。如果他的建议徒有其表，再做处置也不迟。真正的忠诚，永远建立在共同的目标和一次次成功的合作之上。” 丹妮莉丝的目光在周浩坚定而真诚的脸庞、提利昂那双充满算计却也不乏真诚的眼睛之间徘徊。她又瞥了一眼窗外那头令人心安又令人敬畏的银龙，以及那头暂时收敛了锋芒的黑龙。她深知弥林的困境已到了悬崖边缘，她需要破局的力量，也需要破局的智慧。周浩带来了前者，或许这个被家族抛弃的兰尼斯特，真的能带来后者。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女王的威仪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她环视了一下厅内的顾问们，最终目光落在提利昂身上。 “很好。”丹妮莉丝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提利昂兰尼斯特，我就给你一个陈述的机会。瑞茨纳克，把目前我们面临的内外困境，详细地告诉他。”她对着那个戴面具的顾问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瑞茨纳克莫瑞茨纳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在女王的注视下，他还是堆起职业性的笑容，用他那油滑而细致的语调开始描述起弥林令人头疼的现状：鹰身女妖之子神出鬼没的暗杀与破坏，如今让城市人心惶惶；城外渊凯、新吉斯等城邦联军围困的压力与补给线的脆弱；城内被解放的不同族群（自由民、前奴隶主、工匠）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与摩擦；以及维持庞大军队（无垢者、多斯拉克人）带来的巨大物资消耗…… 提利昂听得非常专注，他的眼神锐利，大脑飞速运转，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拆解这个庞大而复杂的难题，手指甚至无意识地在空中轻轻划动，仿佛在勾勒解决问题的脉络。 周浩看着这一幕，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半。最艰难的第一关，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个新的、充满了不确定性与巨大潜力的联盟，在巨龙碰撞的尘埃中，终于开始艰难地萌芽。而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接下来才要正式开始。 （感谢大家的支持，加更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