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年会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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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设计部的日子，像是从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片，切回了压抑沉闷的纪录片。那些流言蜚语并未因沈未曦三天的“消失”而平息，反而因为她曾贴身跟随容景深接待重要客户，增添了更多暧昧不清的揣测。 “看她那样子，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谁知道那三天发生了什么……” “傍上了容总，以后在设计部还不横着走” 沈未曦充耳不闻。她将自己更深地埋入工作，除了完成分内的辅助任务，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完善那个“第三条路”的方案中。她知道，流言杀不死人，但无能可以。她必须拥有足够硬的筹码，才能在这片泥沼中立足。 容景深似乎也回到了他高高在上的位置，再没有额外的“关注”或“安排”。那三天的短暂交集，像投入深湖的石子，涟漪散去，湖面重归平静，只在水底留下了些许无人知晓的沉淀。 转眼到了年底，容氏集团一年一度的年会，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宴会厅举行。这是容氏的传统，也是彰显实力与凝聚人心的盛会，场面比“云水间”项目的启动晚宴更为宏大隆重。 沈未曦本不欲参加，这种场合于她而言，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煎熬。但公司要求全员出席，她找不到理由缺席。 她依旧穿着那条香槟色的礼服裙，这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晚宴行头。进入会场，璀璨的水晶灯下，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她找了个最不显眼的角落位置坐下，只想尽快熬过这场喧嚣。 容景深作为集团总裁，自然是全场的焦点。他站在主台上致辞，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气度卓然。他的发言简洁有力，回顾过去一年的成绩，展望未来的蓝图，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带着一种天然的权威与号召力。 台下掌声雷动。沈未曦随着众人轻轻鼓掌，目光却落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上，琥珀色的液体晃动着，映出头顶迷离的灯光。 致辞结束，晚宴正式开始，穿插着抽奖环节和节目表演，气氛热烈。沈未曦安静地吃着东西，尽量避免与任何人眼神接触。 “……接下来，是本年度的总裁特别奖！”主持人的声音高昂起来，将年会推向了一个小高潮，“此奖项由容总亲自评定，用以表彰在过去一年中，为集团做出突出贡献、展现出卓越潜力的优秀员工！”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期待的低语。总裁特别奖，是容氏年会最高的荣誉之一，意味着无上的认可和未来的光明前途。 沈未曦对此毫无兴趣，她甚至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提前溜走。 主持人拿着金色的信封，声音激动：“获得本年度总裁特别奖的是——”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宴会厅里鸦雀无声。 沈未曦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设计部，沈未曦！” “噗——”沈未曦差点被那口酒呛到，她猛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整个宴会厅在瞬间的寂静后，爆发出更大的喧哗和议论声。所有的目光，惊愕、难以置信、嫉妒、探究……如同聚光灯般，“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聚焦在那个穿着旧礼服、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的女人身上。 聚光灯真的打在了她身上，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 王经理在一旁激动地推她：“未曦！未曦！是你！快上台啊！” 她被半推半就地站了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那个光芒耀眼的主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针尖上。她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黏在她背上，几乎要将她洞穿。 走上台，刺目的灯光让她看不清台下众人的表情，只能看到站在台中央的容景深。他手里拿着那座水晶奖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近。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她，说着恭喜的话。 沈未曦机械地接过话筒，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看向容景深，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丝戏谑、嘲讽，或者任何能解释这荒谬一幕的情绪。 但他没有。他的眼神很深，很静，像不见底的寒潭，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将奖杯递到她面前。 沈未曦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冰凉的奖杯触碰到她指尖的瞬间，容景深却并没有立刻松开。 他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了她的手指。 只是一个极其短暂的接触，快得仿佛是错觉。 然后，他松开了手，奖杯落入她的掌心，沉甸甸的，带着冰冷的质感。 “恭喜。”他开口，声音透过她面前的话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沈未曦握着那冰冷的奖杯，只觉得有千斤重。她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了两个字，声音微颤：“……谢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下台的，也不知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回到座位时，周围那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随后爆发的、更加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她凭什么” “就凭她陪容总接待了三天客户” “这也太……” 林薇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又是兴奋又是担忧：“未曦！太好了！看以后谁还敢乱嚼舌根！可是……容总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未曦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殊荣”，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坐立难安。这绝不是奖励，这更像是一把双刃剑，将她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看向主桌。容景深正与几位集团元老谈笑风生，仿佛刚才那个引起轩然大波的颁奖，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环节。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端起酒杯，目光遥遥地扫了过来，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那一刻，沈未曦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某种深沉难辨的东西。 不是嘲讽，不是仁慈。 那更像是一种……审视，一种宣告，一种将她牢牢钉在他设定的棋盘上，不容她再退缩的决绝。 沈未曦猛地收回了目光，心脏狂跳。 她明白了。 这不是奖赏。 这是战书。 一场他主导的，将她置于所有人对立面的，更残酷的战争，开始了。 年会尚未结束，沈未曦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了。她抱着那座冰冷的水晶奖杯，像抱着一块烧红的炭，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夜风凛冽，吹在她滚烫的脸上。 她知道，从明天起，她在容氏的日子，将再无宁日。 而这一切，都在那个男人的算计之中。 他要用这种方式，磨掉她所有的棱角还是想看看，她在这众矢之的下，能挣扎多久 沈未曦握紧了手中的奖杯，指节泛白。 那就，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