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后台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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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炫目的灯光与前台隐约传来的掌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世界缩小到只剩下他们两人之间这几步的距离。 沈未曦看着容景深，看着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痛悔与几乎要将人灼伤的卑微希冀。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平静地回望着他，像一面冰湖，映照出他所有的不安与狼狈。 她的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让容景深无地自容。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预演过千百次的话语堵在胸口，最终，他选择了一种最笨拙，却也可能是最真诚的方式——剖开自己鲜血淋漓的内心。 “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太轻，轻得可笑。”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我这三年对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插在你心上的刀。我不敢求你原谅，我甚至不配站在你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她平静无波的目光，那目光让他痛彻心扉，却也让他必须说下去。 “我查清了所有事。苏晴的罪行，温让哥受的冤屈……还有，你当年悔婚的真相。”提到“悔婚”二字，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我才知道，我所以为的背叛，是你用怎样的方式在保护当时腹背受敌的我……而我，却用最深的恨意回报了你。” 他向前微微挪了一小步，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未曦，我错了。错得离谱，错得不可饶恕。我不是来为自己辩解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看清了，也认了。这三年，还有更早之前，我带给你的所有伤害，我都认。” “我不敢奢望你能放下，能原谅。但我求你……求你至少允许我，用我的余生，去弥补，去赎罪。”他的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那属于商业帝王的冷硬外壳彻底剥落，露出内里脆弱而真实的血肉，“无论你接不接受，无论你要不要，我都会去做。你的梦想，你的未来，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为你铺路，只求你能走得更高，更远，更顺遂。”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最后那句： “我不求回到过去，我只求……一个能偶尔看到你安好的机会。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就够了。” 这番独白，耗尽了他所有的尊严和勇气。他像一个等待最终判决的囚徒，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变化。 沈未曦依旧沉默着。 她听着他痛苦的低语，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悔恨与卑微，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那些被她强行冰封的情感，似乎在这番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剖白中，开始悄然融化。 恨吗 好像……没那么浓烈了。 怨吗 在真相大白，在他如此卑微地忏悔面前，似乎也失去了支撑。 她忽然想起温让画中那片绚烂的晚霞，想起他字条上那句“守住这片晚霞，还有……她”。温让哥希望他们都能幸福。 良久，在容景深几乎要被这漫长的沉默压垮时，沈未曦终于轻轻动了一下。她微微偏过头，目光掠过他紧张到绷紧的下颌线条，落在了不远处镜子里两人并肩的身影上。 她的唇瓣微启，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敲击在容景深的心上： “容景深，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不是“我原谅你了”，而是“让它过去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对于容景深而言，却如同赦免的圣旨。巨大的酸楚与如释重负感同时涌上心头，让他眼眶湿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给了他一个……让一切重新开始的可能。 沈未曦没有看他激动的反应，转身开始整理讲台上的资料，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淡然：“论坛还没结束，我还要参加后面的圆桌会议。”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如果你有空……结束后，可以一起喝杯咖啡。” 说完，她拿起资料，没有再看他，径直朝着会议厅的方向走去。背影依旧挺拔独立，却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重负。 容景深僵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仿佛终于消化了她话语中的含义。一股汹涌的、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他猛地抬手捂住脸，肩膀微微耸动，有温热的液体从指缝中渗出。 她愿意和他喝咖啡。 她愿意……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后台的独白，卸下了沉重的过往。一句“让它过去吧”，一句“喝杯咖啡”，为两颗饱经沧桑的心，推开了一扇通往未来的、微光初现的门。赎罪的路或许依旧漫长，但至少，他看到了路的尽头，那抹属于她的、温暖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