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珞珞没有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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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板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他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跟平时一起吆五喝六的福子他们一样，被手铐铐着走了。 如果不是因为珞珞发烧，而且是在根子第二次来喊他，他就要出门的时候，她发出了不舒服的声音，把他和根子都救了回来。 若是他被带走发配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劳改，他娘该怎么办 三个儿子，一个瘫了，一个劳改，还有一个未成年，他娘怎么熬得过来。 而根子也是，他爹娘都去得早，家里就他和奶奶相依为命，十七岁的他就是他们老陈家名副其实的根儿。 若是根子被抓去劳改，他奶奶估计也活不下去了。 萧鲁此刻心里的感触异常复杂，恐惧、后怕与感激，各种混杂在劫后余生的庆幸里，冲击得他浑身不自主地轻颤起来。 他与根子两人一起坐在院门的门槛上，两人都下意识地回头望向珞珞的小屋。 “鲁哥，”根子的声音还在发颤，带着哭腔和庆幸，“是你闺女救了我们啊，你捡回来的哪是小麻烦，根本就是老天爷砸到你头上的小福宝。” 萧鲁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扇门，他的心里此刻就一个念头在翻腾，那就是若前天珞珞没有赖上他跟他回家，现在他和根子就是劳改犯。 他盯着门口很久很久，久到根子都觉得他要把门板盯出个洞来，他才起身缓缓走过去推开门进屋。 他伸出手想碰碰珞珞的额头，看她是否还发烧，伸出的手却在半空轻颤，他又收回来两只手摩挲了一会儿，这才轻轻地覆上珞珞的额头。 发现她额头已经不烫了，他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似乎把身体里所有的浊气都排出去一般。 看着她睡得沉沉的脸蛋，萧鲁忍不住又伸出手把她额前汗湿的碎发轻轻拂开。 根子也跟他一起过来，站在床边看着沉睡的珞珞，眼神复杂，“鲁哥，以后珞珞就是我亲侄女，谁他妈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根子跟他拼命。” 萧鲁依旧沉默，只是默默地守着她。 窗外，天色彻底亮了，睡了差不多一天的珞珞终于醒了。 她一醒来就看见杵在床边的萧鲁和根子，立即绽开笑容，甜甜地叫了一声：“爸爸，根子叔叔……” 根子因为经常来家里找萧鲁，所以珞珞见过他。 睡了一觉之后的珞珞，神清气爽的，似乎昨晚的虚弱是他们的幻觉。 搞得萧鲁和根子都忍不住怀疑，昨晚珞珞是不是为了拦住他们，这才故意生病的。 “爸爸，根子叔叔，珞珞肚子饿饿啦……”看见爸爸和根子叔叔一直在看着她发呆，珞珞不高兴了。 两人这才回神，萧鲁一手抱起小豆丁，就往厨房去。 小豆丁搂着爸爸的脖子，开心地挥手跟根子道：“根子叔叔，再见啦，珞珞要吃饭饭啦，你也快点回家吃饭吧，吃完我们再一起玩……” 正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厨房的根子，脚硬生生地顿住了，只好咧着嘴跟她挥手说再见。 萧鲁见状忍不住笑道：“为啥吃饭了就让根子回去不叫他跟你一起吃饭” 珞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理所当然道：“根子叔叔当然要回家，跟他的爸爸妈妈一起吃饭啊，不回家挨骂。” 萧鲁：“……” 好吧，是他肤浅了。 萧鲁给她洗了小脸，让她喝了鸡汤吃了鸡腿，又给她换了从城里穿来的那条小裙子和小皮鞋，最后看着她凌乱的头发束手无策。 鲁素珍一早就出去干活了，萧鲁自己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帮她绑上头发，只好把她夹在腋窝里，搬过去找他哥帮忙。 萧山也是第一次干这个活，但是他的手比萧鲁要巧一些，试了好几次终于给珞珞扎成歪扭扭的两个小揪揪。 “走，爸爸带你去村里玩去。”萧鲁将她甩上他的肩膀，扛着她就出门。 “啊……”萧鲁比萧河高多了，珞珞一下离地面很高，又兴奋又有些害怕地尖叫了一声，还不忘了跟萧山说：“大伯再见！” 等跟萧山说完再见，珞珞一回头就差点撞上了门框，赶紧机灵地矮下身惊呼道：“啊，爸爸，珞珞的头，头……” 萧鲁这才反应过来，也赶紧手忙脚乱地半蹲下去，父女俩这才安全地通过了这道门。 到了门外，仍心有余悸的珞珞，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呼……吓死珞珞了，珞珞差点就没有头了哇。爸爸，珞珞没有头了，你还带珞珞去村里玩吗” 萧鲁：“……” “爸爸”珞珞恢复精神后，小嘴又开始叭叭说个不停，“珞珞没有头了，爸爸就不喜欢珞珞，不带珞珞出去玩了吗” 萧鲁被她缠着没办法，只好开口回答道：“珞珞没有头了，就死了，玩不了了。” “洗啦”珞珞眼睛瞪得大大的，“跟兔兔一样被炖成香喷喷的肉” “……”萧鲁一个趔趄，避重就轻道：“珞珞，是死了，不是洗了。” “哦，”珞珞认真地点头，随后又问道：“珞珞洗了，也会被做成香喷喷的肉吗” 萧鲁：“……” 他还是太嫩了，以为好爸爸那么容易当的。 萧鲁扛着她先去根子家，根子奶奶沈桂香看到珞珞，爱不释手，拿了一块野菜饼子递给她，“珞珞，吃饼饼，太奶奶抱抱。” 珞珞对有善意的人不认生，看见慈爱的奶奶，主动伸出小手抱她，奶声奶气地喊道：“太奶奶……” 沈太奶奶抱着肉墩墩的小团子可稀罕了，一直抱着她不撒手。萧鲁看见珞珞也喜欢跟她，就留着她们一起玩会儿，自己则到后院跟根子说话去了。 沈太奶奶带着珞珞，在前院看着她家刚孵出的小鸡，院门外突然响起急促地喊叫声，“二婶，二婶——” 话音刚落，来人就到了院里，是根子的堂伯娘周氏。 她人还未站定，就噼里啪啦道：“二婶，不好了，根子被抓了……” “奶奶说谎！”沈太奶奶还没来得及反应，珞珞就先瞪圆了眼睛，“说谎不是好……好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