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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亲王府的后宅,因年世兰小产和报复齐月宾之事,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乌拉那拉府这两日的祥和与宁静。 墨兰带着弘昐回到娘家,连同白泽林也一同回去了。 几人刚走进府邸正厅,就瞧见墨兰的额娘多罗格格,以及家中的大伯母早已等候在此。 多罗格格见到女儿,眼中立刻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欢喜。 但她仍牢记着规矩,率先对着身为雍亲王福晋的女儿,屈膝行礼问安。 她身后的大伯母也紧随其后,恭敬地福下身去。 墨兰快步上前,伸手扶起母亲,语气带着亲昵的嗔怪: “额娘这是做什么,在自己家里,何必行此大礼。” 多罗格格就着她的手站起身,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却仍坚持道: “礼不可废。你如今是亲王福晋,身份尊贵,该有的规矩不能省。” 众人相互见礼问安后,便自然地分散开说话。 白泽林跟着他的姑母,也就是柔则的大伯母,去了偏厅叙话。 墨兰则和多罗格格留在了主厅。 多罗格格从乳母手中接过外孙弘昐,怜爱地抱在怀里逗弄了一会儿。 弘昐如今两岁多了,会说话了。 咿咿呀呀地和多罗格格一问一答,引得多罗格格笑容更深。 逗弄了片刻,她才将孩子交还给乳母,让她们先下去休息。 厅内只剩下母女二人,多罗格格拉着墨兰的手,关切地低声问道: “在王府中一切可还顺遂王爷待你可好” 墨兰神色平静,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 “额娘放心,府中诸事安好,王爷待女儿也一如既往。” 多罗格格却蹙起眉头,眉眼间止不住地流露出担忧: “额娘知道你如今颇得王爷喜爱,福晋之位稳固。” “可府里新来的那位年侧福晋,不仅家世显赫,也深受王爷厚爱。” “如今她又有了身孕,额娘是真怕她万一诞下阿哥,仗着娘家势大,会威胁到你的地位啊。” 她忧心忡忡地说着,那为女儿前程殚精竭虑的模样,像极了上一世在盛家为她辛苦筹谋,最终却凄凉收场的小娘。 上一世,墨兰的生母林噙霜,也是这般处处为她谋划,争宠夺利。 最终却因行事不密,阴谋败露,被盛紘厌弃,囚禁在庄子上,郁郁而终,墨兰连她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那一世的悲剧,根源在于她们母女的命运完全系于男人一念之间,自身根基太浅,一旦失宠便万劫不复。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她不仅要胤禛的宠爱,更要稳固的地位、家族的支撑和自己的力量。 墨兰收敛起心底瞬间翻涌的旧事,微笑着反手握住多罗格格的手: “额娘别怕。王爷待我情深义重,并非那等宠妾灭妻的昏聩之人。再说……” 她微微停顿,目光沉静地看着母亲: “王爷也不会让年氏生下那个孩子的。” 闻言,多罗格格脸上瞬间闪过惊诧之色,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 墨兰对上母亲的目光,肯定地微微点了点头。 多罗格格也是在后宅浸淫多年的宗室女,略一思索,联想到年家的势大和皇位之争的微妙,心中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她脸上的担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和释然,轻轻舒了口气,低声道: “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有些话,无需点破。 接下来的两日,墨兰在乌拉那拉府过得颇为安逸舒心。 不必理会王府的纷扰,只需陪着母亲说话,逗弄孩儿,享受久违的娘家温情。 期间,她还抽空去了一趟乌拉那拉家族的族学看了看。 族学已按她三年前寄回来的家书整顿,如今更是气象一新。 聘请了有真才实学的先生,族中适龄子弟无论嫡庶皆可入学,学风严谨,书声琅琅。 在府中,墨兰也见到了两位家族选定重点培养的二人—— 幸舟和俜文里。 幸舟正是柔则嫡亲兄长之子,今年已十八了,在军中历练了两年,得了个六品骁骑尉的武职。 虽官职不高,但少年人英气勃勃,前程可期。 俜文里则是柔则堂伯之孙,年方十六,正准备参加今年的会试。 据族学师傅说,他学问扎实,考取举人功名问题不大。 墨兰看着他们,又看看自己身边舞动小木剑像模像样的弘昐,心中颇感欣慰。 家族的下一代正在成长,文武皆有苗子,这让她看到了乌拉那拉家族未来的希望。 这次在乌拉那拉府,墨兰比原计划多待了几日。 一来是她许久未曾享受这般在娘家的自在惬意,心中贪恋; 二来,她也需要多给些时日,让王府里失了孩子的年世兰,有足够的时间将那股邪火和怨恨,彻底地闹将出来,烧向该烧的人。 等到墨兰动身返回雍亲王府时,已经是第五日的下午了。 她扶着芳若的手走进王府,还未走到自己居住的秋月居院门,就看见一个身影从旁边猛地扑了过来。 那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她脚下,不住地磕头,带着哭腔哀声求道: “福晋!福晋您可算回来了!求求您,求您救救我们侧福晋吧!” 墨兰低头一看,认出是齐月宾的贴身侍女吉祥。 她微微挑眉,停下脚步,语气平和地问道: “慌慌张张的,这是发生了什么齐侧福晋怎么了” 吉祥抬起头,额上已见了血痕,她哭着快速禀告: “回福晋,年侧福晋前几日夜里带着人闯进我们浣花阁,硬是给我们主子灌下了一整翁的红花汤!” “主子当场就见了红,伤了身子。” “如今年侧福晋又把控着府中的府医,不许人来给我们主子诊治。” “主子求医无门,病势越发严重了。” 她喘了口气,继续哭诉: “不止如此,年侧福晋还吩咐下去,克扣我们浣花阁的份例,吃食衣物都短缺。” “主子她已经水米不进两日了,如今虚弱得都下不了床。” “福晋,求您开恩,救救我们主子吧!再这样下去,主子她……她怕是熬不住了!” 说着,她又重重地磕下头去,额上的伤口渗出血,染红了地面。 墨兰听着吉祥的哭诉,面色沉静。 她知道年世兰必定会报复齐月宾,却没想到她下手如此狠绝,竟真要将人往死里逼。 齐月宾现在还不能死。 墨兰也不会让她死。 她该活着,牢牢记住这几日所受的屈辱和折磨。 刻骨的恨意,才会将齐月宾磨砺成她手中最锋利、最听话的一把刀。 想到这里,墨兰淡淡开口,打断了吉祥绝望的哭求: “好了,别磕了,起来吧。” 她示意芳若将吉祥扶起: “我这就随你去浣花阁看看齐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