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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新年。 紫禁城内处处张灯结彩,爆竹声声,洋溢着喜庆热闹的气氛。 乾清宫的新年宴会更是极尽奢华,殿内暖意融融,觥筹交错。 各位妃嫔皆盛装出席,膝下有皇子公主的,也都带在身边。 已成家的二阿哥弘昐带着福晋品盈坐在席间,品盈腹部已显隆起。 早已出嫁的昭慧公主也带着驸马幸真和刚出生不久的小世子来了,更添几分天伦之乐。 殿内笑语喧哗,一派和乐融融。 即将开席前,不远处走来一个清瘦挺拔的少年,径直走到皇后墨兰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儿臣弘历,给皇额娘请安。多谢皇额娘今年接儿臣来宫中过年。” 这少年正是养在圆明园的四阿哥弘历。 他面容虽略显清瘦,但眉眼间已有几分英气,举止沉稳,不卑不亢。 他比已成家立业的弘昐小两岁多,弘昐的福晋都已有了身孕,他却连亲事都还未定下。 墨兰这些年一直派人暗中照顾弘历。 他在圆明园,吃穿用度皆按宫内阿哥的份例供给,派了稳妥的嬷嬷照料起居,还请了师傅教授学问骑射。 虽不养在身边,如今倒也长成了一个知书达理、颇有章法的少年。 墨兰温和地扶起他,低声叮嘱: “快起来。待会儿宴席上好好表现,若你皇阿玛瞧着你出息,心里高兴了,说不准就能让你留在宫里,不必再回圆明园了。” 弘历目光坚定,点头应道: “是,儿臣明白,定当尽力,不负皇额娘期望。” 宴席正式开始。 丝竹悦耳,歌舞曼妙。 几曲过后,便是例行的祝酒环节。 各位亲王率先向皇上皇后敬酒。 接着是妃嫔们一一上前祝酒。 随后轮到皇子公主。 弘昐带着福晋上前,言辞得体,进献了一尊精心雕刻的玉山子作为新年贺礼。 昭慧公主与驸马也抱着小世子上前,说了许多吉祥话,献上乌拉那拉家寻来的古籍孤本,胤禛见了果然欢喜。 接着是三阿哥弘时带着年幼的五阿哥弘晓上前祝酒。 按往年的惯例,接下来便是几位公主,明淑、明婉等人。 就在这时,墨兰适时出声,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入胤禛耳中: “皇上,今年四阿哥弘历也进宫了,一同给您贺岁。” 胤禛闻言愣了愣,这才想起前两日皇后确实提过,养在圆明园的四阿哥年纪渐长,已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这些年,他几乎刻意遗忘了这个儿子。只因弘历的出生牵连着当年八爷党的陷害,那个生母李金桂又相貌丑陋,来历不明,被他疑心是细作而处死。 连带着这个儿子,他也一直不愿多见,任由其在圆明园长大。 如今时过境迁,弘历已然长大。 他这个做皇阿玛的,若一直斤斤计较旧事,让儿子始终在外野生野长,连个家室都成不了,传出去难免惹人非议,说他刻薄寡恩。 幸好皇后细心周到,提醒了他。 今年顺势让弘历一同过年,若瞧着还好,便接回宫中教养两年,再为他选个福晋,分府出去,也算是全了父子名分,堵了悠悠众口。 想到此处,他看向身旁的墨兰,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 这些年,她这个皇后总是如此周到细致,顾全大局,也处处维护他的名声和体面。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墨兰感受到他的目光,回以温柔一笑。 这时,弘历已稳步上前,撩袍跪倒,声音清朗: “儿臣弘历,恭祝皇阿玛新年万福金安,愿皇阿玛龙体康健,愿我大清国运昌隆!” 他献上的贺礼是一幅自己亲手抄录的孝经,字迹工整,笔力已有几分风骨。 胤禛听见这话,收回心神,看着下方恭敬跪着的儿子,脸上努力挤出几分属于父亲的温和: “起来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弘时年后便要成婚分府,宫中年纪较长的阿哥就数你了。” “既回宫中,需得谨言慎行,勤奋上进,给弟妹们做个表率。” “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定不负皇阿玛期望!” 弘历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起身时,他飞快地抬眼看了下一旁的墨兰,眼中满是感激。 墨兰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献礼祝酒的环节很快过去。 酒过三巡,歌舞看久了也觉腻味。 殿内气氛稍显沉滞时,华妃年世兰笑着站起身,扬声道: “皇上,皇后娘娘,光是饮酒赏舞未免单调。臣妾想着,不如玩个游戏助助兴” “行个酒令,输了的便抽签,按签上所写表演个小节目,不拘是诗词歌赋还是说个笑话都成。” “在座的亲王、妃嫔、皇子公主都可参与,一起乐一乐,岂不热闹” 说完,她美目流转,看向微醺的胤禛。 胤禛饮了些酒,心情尚可,闻言并未反对,笑着摆手: “既然华妃有兴致,那便玩一玩,热闹热闹也好。” 很快便有太监宫女布置起来。 行的是简单的击鼓传花令。 几轮下来,第一个输了的,竟是敦亲王。 年世兰亲自捧着签筒走到他面前,笑意盈盈: “敦亲王,请抽签吧。” 敦亲王随手抽出一支,念道: “歌唱” 他粗黑的眉毛一拧,哈哈大笑起来: “本王一个粗人,舞刀弄枪还行,这歌唱……实在是不会啊!” 胤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老十,今日在座的都是自家亲眷,图个乐子,你随便哼唱两句便是,不必拘礼。” 坐在一旁的果郡王允礼也笑着帮腔: “就是啊十哥,难得有这样有趣的游戏,你若不开这个头,后面大家岂不都怯场了这游戏还怎么玩得下去” 恒亲王也附和道: “咱们满人向来爽快大方,十弟你可别露怯啊!” 敦亲王被几人一激,大手一挥: “得!既然皇上和几位兄弟都这么说,那臣弟就献丑了!” 他清了清嗓子,竟真的开口唱了起来,唱的是一首旋律古朴、词意铿锵的满文战歌。 歌声粗犷豪迈,带着沙场征伐的铁血之气,歌词中隐隐透着开疆拓土、雄心万丈的意味。 一曲唱毕,殿内有不少人脸色都微微变了。 在这样喜庆祥和的新年宴会上,唱这等充满杀伐之气的战歌,实在有些不合时宜,甚至……隐隐透出不臣之心。 敦亲王福晋见状,立刻站起身,端着酒杯向胤禛赔罪: “皇上恕罪,十爷他今日多饮了几杯,心中高兴,一时想起当年随皇阿玛征战时的往事,心中激荡,才唱了这歌。” “只是祝愿我大清江山永固,日后若有战事,必能旗开得胜,所向披靡!” 说罢,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胤禛沉默了片刻,脸上依旧挂着笑,但眼底已无多少暖意。 他最终还是端起了酒杯,将酒饮下,算是给了十福晋一个台阶下。 墨兰坐在胤禛身侧,将他方才那一瞬间的沉默与眼底闪过的冷厉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自己当日在他心中种下的,关于敦亲王与年氏兄妹过从甚密的那根刺,经此一事,又被翻搅了起来,扎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