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商道初辟，暗影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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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三的加入，如同在精密的仪器上安装了关键的引擎。他没有丝毫耽搁，在福伯安排的隐秘住处稍作安顿后，便立刻投入工作。首先做的，并非大刀阔斧地开展新业务，而是对福伯目前经营的、以及能够间接影响的产业，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审计”。 一间位于西市不起眼角落的杂货铺，一家南城专营南北干货的货栈，甚至还有两个与福伯有旧、勉强算是信得过的城外田庄的产出渠道……这些便是刘睿目前所能动用的全部明面上的产业，规模小，利润薄，且分布零散。 沈万三拿着福伯提供的简陋账本，在油灯下看了整整一夜。他看得极快，手指在某些条目上轻轻划过，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福伯侍立一旁，心中有些忐忑，这些产业在他手中也只是勉强维持，为殿下提供些微薄的额外用度，实在难入真正大商贾的法眼。 翌日清晨，沈万三眼中带着血丝，脸上却毫无倦容，反而神采奕奕。他将一份写满蝇头小楷的绢布递给刘睿。 “主公，情况已初步了解。”沈万三的声音平稳而充满力量，“产业虽小，弊端虽多，但并非没有可为之处。关键在于‘整合’与‘聚焦’。” 刘睿接过绢布，上面罗列着沈万三的分析与初步方略： “其一，杂货铺与货栈功能重叠，且位置不佳。建议将杂货铺关闭，人员并入货栈，集中资源。货栈不再经营零散杂货，转而专精于两类：一是京城稀缺的南方精致山货、海味；二是北境战事导致的紧俏药材。利用福伯在边军旧关系，可尝试建立一条小而快的北境药材输入渠道。” “其二，田庄产出，目前仅是售卖原料，利润最低。可在货栈后院，设立一个小型加工坊，将田庄送来的谷物粗加工成精品米粮，或将蔬果腌制、晾干，贴上统一标识，作为‘精品’出售给城中富户。此举可数倍提升利润。” “其三，资金流转。现有资金需加速周转。可尝试与一些信誉尚可的小商队合作，利用我们提供的信息（如北境何地缺何物，南方何地价廉），进行短途、快速的异地贩运，赚取差价。” “其四，信息即财富。货栈往来商旅众多，可令伙计有意收集各地物价、供需、道路状况乃至流言蜚语，整理成册，或可为商业决策之用，或可……助主公洞察先机。” 条理清晰，目标明确，每一分钱、每一个人都被赋予了新的使命和价值。刘睿看完，心中赞叹不已。这就是专业人才的能力，能在芜杂的现状中，迅速找到最高效的路径。 “先生大才！”刘睿由衷赞道，“就按先生的意思办。福伯，全力配合沈先生，所有人员调度，资金使用，皆由沈先生一言而决。” “老奴遵命！”福伯心悦诚服，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不起眼的货栈和田庄，即将变成淌流着涓涓财源的宝地。 沈万三雷厉风行，拿着刘睿的手令和福伯的信物，当天便开始行动。关闭杂货铺，整顿货栈，清点库房，召见田庄管事，联络旧日相识的小商队首领……他的动作快而有序，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将军在调动兵马，每一道指令都精准地落在关键节点上。他为人处世圆滑却不失原则，谈吐间既能让对方感到有利可图，又能巧妙地将主导权握在手中。 短短数日，那间原本死气沉沉的货栈便焕然一新，招牌虽未换，但内部陈列井然有序，伙计精神饱满。第一批来自南方的精品干菇、腊味，以及通过福伯旧关系弄来的少量北境伤药，已经摆上货架，虽然数量不多，但品质上乘，定价巧妙，很快便吸引了一些识货的老主顾和城中酒楼采买的目光。 而沈万三要求整理的“市井杂闻录”，也由小春子手下机灵的小太监，定期从货栈带回，交给刘睿过目。上面记录着京城米价油价的细微波动，某位官员家仆采买数量的异常，乃至街头巷尾关于边关战事、皇子动向的流言蜚语。这些看似无用的信息，在刘睿眼中，却拼凑出了一幅动态的京城浮世绘，价值难以估量。 --- 然而，就在沈万三的商业机器开始悄然运转的同时，另一边的东宫，气氛却有些阴沉。 太子刘瑾坐在书房内，面色不豫。下首站着的是他的心腹谋士，也是上次派遣死士的直接指挥者。 “废物！连一个八岁孩童的底细都查不清楚！”太子将一份密报摔在桌上，“兽苑那边，加派了人手，却连只鸟都飞不进去了那刘睿整日除了上学读书，就是去西苑闲逛，难道他身边那个老太监和那些突然多出来的用度，都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谋士躬身，低声道：“殿下息怒。三殿下身边防卫突然变得异常严密，尤其是西苑兽苑一带，明哨暗哨交错，我们的人几次尝试靠近，都险些被发现。对方……反侦察的能力很强，不像是普通宫人能做到的。” 太子眼神阴鸷：“你的意思是，他身边有高人还是父皇暗中给了他护卫” “臣不敢妄断。但三殿下近来表现，确实异于往常。朝堂问对，虽看似童言，却暗含机锋。如今这西苑的异常……臣怀疑，他背后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在支持。” 太子站起身，踱了几步：“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成长起来。老二年少鲁莽，不足为虑。唯有这个老三，年纪最小，却最是让人看不透。”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暗的不行，那就来明的。他不是喜欢待在西苑吗找个由头，比如修缮宫苑、清理蛇虫，派一队巡防营的人进去，光明正大地搜一遍！我倒要看看，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谋士一惊：“殿下，兽苑毕竟是皇家禁苑，无旨擅入，若是被陛下知晓……” “怕什么！”太子打断道，“本宫协理朝政，关心宫禁安全，派兵巡查可疑之地，名正言顺！父皇近日为边关之事忧心，不会在意这等小事。就算事后问起，一句‘为保幼弟安全’便可搪塞过去。去安排吧，要快！” “是……臣这就去办。”谋士见太子心意已决，不敢再劝，躬身退下。 太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三啊老三，不管你藏着什么，这次，都要给你翻出来！这深宫，容不下太多的‘潜龙’。” --- 几乎在太子做出决定的同时，兽苑冰窖内，负责外围警戒的石头，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潜了回来，带来了一个紧急消息。 “主公，福爷爷，霍将军！”石头语气急促，“我们发现，巡防营的人正在集结，带队的是东宫的一位属官。看方向……好像是朝着我们这边来的！” 冰窖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福伯脸色一变：“他们竟敢明目张胆动用巡防营！” 霍去病眼中厉色一闪，手已按上了腰间的佩剑：“主公，是否准备迎战或立刻转移” 刘睿的心脏也是猛地一紧，太快了！太子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和直接！动用巡防营，这是要撕破脸皮，强行掀桌子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拼是下下策，转移欧冶子的炉具和大量物资也来不及了。 “不能硬拼，也不能让他们发现冰窖。”刘睿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冰窖内的一切，“霍将军，立刻让所有人停止训练，隐匿所有训练痕迹，武器、甲胄全部藏入预设的暗格。欧冶子先生，立刻熄炉，将所有打造中的器物、图纸，全部收起，不能留下一丝与锻造相关的痕迹！福伯，你随我出去，我们……去会会这位东宫的属官，和巡防营的‘弟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冷冽和决断。 “我们要给他们看一场好戏，一场符合我‘八岁孩童’身份的，荒唐无稽，却又合情合理的……闹剧。” 危机，已至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