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京华暗涌，北地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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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的日子，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潜流汹涌。刘睿深居兰林殿，如同一只结网的蜘蛛，通过福伯、沈万三、小春子以及初具雏形的潜渊卫情报体系，将无数细微的丝线延伸出去，感知着京城乃至北地的每一次心跳。 沈万三递入宫中的“宁神静气”香，成了最隐秘的信使。每隔几日，便有新的香料送入，夹层中的薄纸记载着最新的动向。资金已悄然转移大半，通过不同的商队、钱庄，化整为零，流向几个预设的、靠近北地的秘密据点。沈万三的商业网络在充足的资金和若有若无的“睿王”背景（虽未明言，但精明者自能嗅到不同）支持下，扩张速度惊人，甚至开始涉足对草原部落的少量、高利润的奢侈品贸易，借此收集元清内部的情报。 这一日，新的密报带来了更重要的信息。 “殿下，二皇子举荐的转运使人选，已被太子一系联合几位中立老臣驳回。陛下似乎亦不喜二皇子过于插手粮草事宜，最终任命了兵部一位资历较老、相对中立的侍郎总揽此事。”福伯低声念着密报上的内容。 刘睿微微颔首，这在他的预料之中。皇帝乐于见到儿子们有能力，但绝不会允许他们过早触碰军国命脉。 “并州方面，”福伯继续道，语气凝重了几分，“黑山贼气焰越发嚣张，半月内连续袭击了三支运往边境的辎重队，虽规模不大，但抢夺了不少箭矢、皮甲和粮草。并州守将上报朝廷，请求增兵剿匪，但奏折被中书省以‘北境战事吃紧，无力分兵’为由留中不发。” “留中不发”刘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太子的意思吧他乐得见到二皇子扶植的匪患坐大，给二皇子找麻烦。” “正是。而且，我们的人发现，与二皇子府往来密切的那个并州参军，近日曾秘密离开驻地，前往黑山贼活动区域边缘的一处庄园，逗留了一夜方回。” “资助匪寇，养寇自重……二哥这步棋，走得倒是险峻。”刘睿冷笑。二皇子想借助匪患显示边境不稳，需要他这样的“勇武”皇子去镇守，同时也能借此消耗太子一系的势力，并暗中壮大自己的力量。但这无疑是在玩火，一旦失控，或者被抓住确凿证据，便是大罪。 “对我们而言，这黑山贼，将来或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刘睿手指敲击着桌面，“让沈万三的人，想办法摸清黑山贼的巢穴大致方位、兵力多寡、头目性情。不必打草惊蛇，先了解我们的‘邻居’。” “老奴明白。” --- 与此同时，二皇子刘珩的府邸内，气氛却有些压抑。 刘珩一身劲装，刚练完武，额上还带着汗珠，听着心腹家将的汇报，脸色不善。 “殿下，转运使之职落入他人之手，并州剿匪的请求也被压下……太子那边，欺人太甚！”家将愤愤不平。 “哼！”刘珩将手中的马鞭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老大也就这点本事！只会躲在文官后面耍弄权术！并州那边怎么样了” “黑山那边……胃口越来越大了。上次送去的兵甲，他们嫌不够，还要我们提供一批强弓劲弩，否则就停止骚扰官道。”家将低声道，“而且，他们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广，已经引起周边几个县府的恐慌，长此以往，只怕纸包不住火……” 刘珩眉头紧锁，他也没想到这群匪寇如此难以控制。起初只是想养条咬人的狗，没想到这狗崽子长大了，反而要噬主。 “给他们！”刘珩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但要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次！让他们给本宫闹出点更大的动静来！最好能打下个把县城！让朝堂上下都知道，并州已然糜烂，非猛药不能治！” 他要将事情闹大，大到朝廷无法忽视，大到所有人都认为需要一位强有力的皇子去坐镇镇压！至于匪患平息后如何处置黑山贼……到时候自有办法让他们“功成身退”。 “殿下，此举是否太过冒险万一……”家将有些担忧。 “没有万一！”刘珩打断他，“老大步步紧逼，父皇态度暧昧，老三那个小崽子也在暗地里捣鬼！再不搏一把，难道等着被他们吞掉吗去办！” “是！”家将不敢再劝，领命而去。 刘珩走到窗边，看着院中在春风里抽芽的柳树，眼神阴鸷。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率军踏平黑山，威震北疆，携大功返朝，将太子和老三都踩在脚下的场景。 --- 兰林殿内，刘睿也得到了二皇子决定加大“投资”黑山贼的消息。 “二哥这是要破釜沉舟了。”刘睿轻声道。他能理解二皇子的焦虑，但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无疑是在自掘坟墓。不过，这对他而言，却是利好消息。二皇子闹得越凶，将来他前往北荒原的阻力就越小，甚至可能获得更大的自主权。 “福伯，我们也要加快准备了。”刘睿目光坚定，“潜渊卫的装备，欧冶子先生的新发明，还有沈万三的资金转移，都必须在我‘禁足’结束前，完成得七七八八。” “殿下放心，一切都在有序进行。”福伯回道，“霍将军前日还说，潜渊卫已可进行小规模的实战检验。欧冶子先生的‘连环弩’虽未完全成功，但已打造出几具可用的样弩，威力尚可。” 刘睿点了点头。他走到偏殿一角，那里悬挂着那幅由沈万三情报网绘制的、越来越精细的北地地图。他的目光越过京城，越过并州，最终落在那个被标注为“北荒原”的、大片空白与崎岖地形交织的区域。 那里贫瘠，荒凉，混乱，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但那里，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没有这么多束缚手脚的规矩。那里，将是他真正的起点，是潜龙腾飞之地。 “还需要一个契机……”刘睿喃喃自语。一个能让他合理、顺理成章地离开京城，前往那片土地的契机。二皇子和黑山贼，或许能制造出这个契机的一部分，但他自己，也需要主动创造一些条件。 他回想起之前构思的“江湖之行”。或许，是时候让这个计划，提上日程了。不仅仅是为了结识那位未来的助力，更是为了让自己“睿公子”的名声，以及麾下部分力量，提前在北地留下印记。 “告诉小春子，”刘睿转身，对福伯吩咐道，“让他留意京城内外，近期可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与江湖人士或奇闻异事相关的消息，尤其是……可能与北地有关的。” “老奴遵命。”福伯心领神会，殿下这是要开始为离开做更直接的铺垫了。 京华之地，暗涌层层叠加。太子的权术，二皇子的兵锋，皆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而深宫之中，最年幼的皇子，却已悄然布好了棋局，只待东风起，便要执子落定，搅动天下风云。 北地的风，似乎带着沙尘与铁锈的气息，已然吹到了这繁花似锦的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