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梅家卖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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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盐商冷笑一声：“甄家前阵子学子闹事，他们躲都躲不及，现在贾政势头正盛，又有皇帝钦点督办，甄家敢出面再说了，甄家自己也囤了私盐，说不定还在琢磨，要不要先咱们一步交出去，卖贾政个人情！” 会馆内再次陷入死寂。 八大盐商你看我、我看你，眼中满是愤恨与无奈——他们纵横江南盐政数十年，从未像现在这样被动，贾政这一招“统购私盐”，看似温和，实则刀刀见血，让他们连反抗的余地都少得可怜。 “再等等吧。”沉默许久，李盐商咬牙开口，“先看看其他小贩子的动静，再派人去打听周瑞和林如海的底细。实在不行……就只能挑些次等私盐先交上去，先稳住局面，再想办法跟贾政讨价还价！” 众人虽不情愿，却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应下。 会馆外，夜色渐浓，扬州的盐市，正随着贾政的一道政令，悄然掀起一场没有硝烟的风暴。 扬州城内的风，一夜之间就变了。 不知从哪家盐商的门里先传出来的话，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扬州的大小盐铺、货栈： “谁要是敢先把私盐卖给官府，就是得罪咱们扬州所有盐商！往后别想在扬州地界讨一口饭吃，必定撵得他走投无路！” 这话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原本蠢蠢欲动的小商贩们，瞬间蔫了下去。 他们手里的私盐虽不多，可全家生计都在扬州，哪敢跟八大盐商硬碰硬 一个个悄悄把私盐藏得更紧，再不敢提“卖盐给官府”的事。 消息也传到了梅家——梅家在盐商里不算顶流，却也握着不少私盐，这些天正左右为难：既怕违抗官府被查，又怕得罪八大盐商丢了生路。 梅老爷正对着账册叹气，管家忽然匆匆来报：“老爷！京城来的信，是贾大人亲笔！” 梅老爷连忙拆开信，只扫了几眼，脸色骤变——信里只有一句话：“速将府中私盐送往林府交割，做扬州第一家。” “这……这不是让咱们当出头鸟吗”梅家的大公子急得跳脚，“八大盐商的话刚传出来，咱们就去卖盐，往后还怎么在扬州立足” 其他族人也纷纷附和，劝梅老爷再等等。可梅老爷盯着信上“只收购城内私盐三成，余者不管”几个字，忽然拍了桌： “怕什么！贾政大人既敢让咱们第一个来，就必定有办法保咱们！他只要城内私盐三成，其他的盐怎么办到时恐怕无数小商贩药低价出售，他们可扛不住，这样梅家既解了官府的‘第一单’，又避免了后续盐价下跌！”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管家厉声道：“快！把全部私盐，装船！亲自送到林府去！动作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族人还想再劝，梅老爷却摆了摆手：“八大盐商的威胁是虚的，官府的刀是实的！贾政大人能让周瑞革学子功名，能让皇帝准了统购的法子，他要保咱们，八大盐商也不敢动！” 不多时，梅家的货船载着私盐，浩浩荡荡地驶向林府。 消息传开，扬州盐商圈瞬间炸了锅——有人骂梅家“叛徒”，有人慌了神，也有人悄悄盘算：梅家敢第一个去，难不成贾政真给了什么承诺 而林府内，林如海看着梅家送来的私盐清单，笑着对周瑞道：“政兄这一步棋，走得妙啊。有了梅家开头，往后的盐商，怕是要坐不住了。” 周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等的就是这一天。只要有人开了头，八大盐商的威胁，就成了纸老虎。” 盐商会馆内，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梅家送盐去林府的消息传来时，王盐商正拍着桌子，嘶吼着要“联名抵制，让贾政知道扬州盐商的厉害”，可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慌慌张张跑进来报信，当场把他的怒火浇成了冰。 “梅家……梅家真把私盐送过去了！林府那边已经收了，还贴了告示，说梅家‘识大体、顾大局’！” 这话一出，会馆里瞬间没了声。八大盐商你看我、我看你，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王盐商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好个梅家！好个贾政！这是故意拆咱们的台！” “现在说这些没用！”李盐商急得站起身，“得想办法稳住！只要咱们八大商家一起扛着不卖，官府收不到足够的私盐，盐价还是得涨，到时候贾政的计策照样落空！” 其他人虽心乱如麻，却也知道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纷纷点头附和，拍着胸脯说“绝不先卖”，约定好要“共抗官府”。 可散会时，每个人的脚步都透着慌乱，再没了来时的底气。 刚出会馆大门，几位盐商便找借口与旁人分开，脚步飞快地往家赶—— 李盐商坐上马车，掀开帘子就对管家低吼：“快！把府里私盐挑出来，悄悄送到林府去！别声张，就说是‘响应官府号召’，记住，一定要赶在其他人前面！” 另一边，张盐商也没回府，直接拐去了自家货栈，对着掌柜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私盐装船！先送一半去周瑞大人那里！梅家都敢卖，咱们怕什么再等下去，盐砸手里，咱们全家喝西北风去！” 还有几位盐商，表面上让管家“按兵不动”，暗地里却偷偷给林府递了消息，说“愿意配合官府，只是需宽限几日整理盐货”——嘴上说着“一起抵抗”，心里却早已打了退堂鼓。 他们嘴上不信“官府能收够盐”，可梅家的例子摆在前头，谁都怕自己成了“最后一个扛着的傻子”：万一其他人偷偷卖了，自己硬扛到最后，不仅要被官府查抄，还得眼睁睁看着别人赚了钱、讨了好，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划算。 夜色渐深，扬州的几条河道上，多了几艘行踪隐秘的货船，都朝着林府或周瑞的官署方向驶去。 八大盐商约定的“共抗”，不过是散会后的一场泡影，在贾政这步“借梅家破局”的棋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