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情报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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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正明捏着许晴派人送回的信笺，指腹反复摩挲着“诚乾已入工部已妥”几个字，紧绷多日的肩膀终于松垮下来，忍不住往太师椅上一靠，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厅堂低笑出声： “还是许晴这婆娘有本事！我磨破嘴皮不一定办成的事，她去荣国府走一趟就妥了，果然没看错人。” 想起前几日为柳诚乾的差事愁得彻夜难眠，既怕贾政不给柳家情面，又担心错失打探工部消息的机会，如今悬着的心彻底落地，柳正明只觉得浑身舒畅，当即喊来下人： “去，把那坛陈年女儿红启了，再备几个爽口的小菜！” 可当视线扫到信尾“留荣国府数日，料理后续人情”时，他端着酒壶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添了几分耐人寻味的轻松。 柳正明咂了咂嘴，想起许晴夜里那股缠人的劲儿——她向来精力旺盛，床笫之间更是不知疲倦，自己这几日应付下来，只觉得腰膝酸软，早已有些吃不消。 “也好，也好。” 他喃喃自语，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眼底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你在那边多待几日，既能跟柳氏套套近乎，顺便探探贾政的口风，我也能趁机歇缓歇缓。” 他捻着胡须，心里打得透亮： 许晴精明强干，在荣国府定能周旋得滴水不漏，至于她留在那边的真正心思，只要不耽误自己的事，他倒也懒得深究——毕竟，这样一个既能办事又能解乏的女人，着实难得。 十日后的工部锻造工坊内，炉火灼灼映得满室通红，铁砧上的敲打声“叮叮当当”震得人耳膜发颤，工匠们赤着臂膀，汗珠顺着黝黑的脊梁往下淌，个个埋头赶工。 柳诚乾却与这热火朝天的景象格格不入。 他身着一身月白暗纹绸缎袍子，腰上系着嵌玉的绦带，头发用玉冠束得整整齐齐，连鬓角的碎发都梳得服帖。 那张脸生得倒还算周正，只是肤色白得像没见过太阳，眉梢眼角带着几分养尊处优的轻慢，鼻梁上架着的小扇面玉坠，随着他摇头晃脑的动作轻轻晃动，更显纨绔气。 他背着手，脚尖点着地，慢悠悠地在工坊里踱着步，时不时用手里的折扇扇两下风，嫌恶地避开地上的铁屑和水渍。 瞥见工匠们抡锤时暴起的青筋，他嘴角撇了撇，小声嗤笑： “粗鄙不堪，也配与我同处一院” 说着便往阴凉处缩了缩，生怕溅到半点火星污了衣袍。 可想起许晴临行前捏着他耳朵的叮嘱——“务必摸清新锻料的配比，若办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又强打起精神，装模作样地凑到锻打案前，眯着眼打量炉边的料桶。 只是他自幼锦衣玉食，哪里懂什么铁器锻造 看了半天只觉得那些黑褐色的粉末长得都一样，反倒被炉火烤得额头冒了汗，忍不住又摇着扇子退开，眼神飘向别处，全然没察觉不远处一个穿粗布短打的工匠，正用眼角余光牢牢锁着他的行踪。 当日傍晚，贾政刚回荣国府书房，心腹小厮便捧着一个密封的木盒躬身进来。 他屏退左右，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正是柳诚乾今日在锻造工坊的全记录。 纸条上不仅写明了柳诚乾辰时三刻入坊，先在阴凉处闲坐半个时辰，又于巳时晃至锻打区佯装看工，未时借故溜出工坊买了串糖葫芦，连他午时在饭堂挑三拣四、嫌饭菜粗糙的细节都一一记清。 更甚者，连他今日见了工坊管事、两个普通工匠，甚至与门口卖茶水的老汉搭了两句话的内容，都原原本本记录在案，连“未时二刻入茅厕，一炷香后方出”这样的细节都未曾遗漏。 贾政指尖摩挲着纸条，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他早料到柳诚乾会按许晴的吩咐打探消息，却没想到对方这般沉不住气，才入坊一日便四处张望，破绽百出。 将纸条凑近烛火点燃，看着灰烬飘落，他心中已有了盘算： 这颗棋子还算好用，且让他再蹦跶几日，待收网时便知分晓。 贾政收起情报，眉头微蹙——柳诚乾今日虽四处张望，却只敢装模作样地打探，未露出半点实质性的动作，倒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对方下一步要如何动手。 正思忖间，书房门被轻轻推开，管家躬身进来，双手奉上一张烫金拜访帖： “老爷，柳府派人送来帖子，说柳正明携侄子明日想登门拜访，特来请示您是否有空见客。” 贾政接过帖子，指尖抚过上面“柳正明”三个字，眼神骤然沉了下来。 拜访帖的字迹工整，措辞谦卑，字里行间都透着“感谢提携”的意味，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柳正明若不是有事相求，绝不会主动登门。 结合柳诚乾今日在工坊的试探，贾政瞬间明白了过来： 许晴在荣国府的铺垫、柳诚乾在工部的打探，都只是前戏，柳正明这亲自登门，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他将拜访帖往案上一放，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告诉来人，明日巳时，我在府中花厅见他。” 既然对方按捺不住要主动出招，那他便顺势接招，看看这柳正明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柳府书房内，柳正明将一叠纸条狠狠拍在案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几日从柳诚乾那边传回的消息，要么是 “工坊今日锻打了三十把铁剑” “管事查了料仓库存” 这类无关痛痒的琐事，要么是“听工匠说新料里加了灰石” “配方好像在账房锁着”这类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语，断断续续，连不成完整的线索，更别提摸清工部新锻法的核心配方了。 “废物！真是个废物！” 柳正明忍不住低骂出声。 他原以为柳诚乾进了工部，便能轻易拿到关键消息，可没想到这小子除了每日晃荡偷懒，连点有用的东西都探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