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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的阳光炙烤着紫禁城的金砖,养心殿内却因四面透风的雕花槅扇稍显凉爽。 贾政随李清廉、赵振踏入殿中时,正见皇帝将甄家奏折重重拍在龙案上,朱批墨迹未干, 二字力透纸背。 臣工部尚书李清廉、右侍郎贾政、主事赵振,叩见陛下! 三人齐刷刷行三跪九叩大礼。 起来吧。 皇帝挥了挥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贾政, 甄家说你们工部故意拖延巡查,导致盐场停工。朕问你们,究竟是何缘故 李清廉上前一步,躬身道: 启禀陛下,非是我工部懈怠。” “工部巡查各地工程为多年常例,与地方工程建设不相干,同样也不需要地方接待,以前也从未有过影响工程进度之说。” “只怕是有些人心中诡异,虚张声势罢了,若如贪腐,何必担心巡查!” “况且,此次巡查还肩负巡查各地地形之责,以备后续两淮盐场扩建需用的 竹笼固基法 。” “此乃是贾侍郎新创之术。此术需经多次试验确保万无一失,故而延迟了巡查行程。 竹笼固基法 皇帝挑眉, 说来听听。 贾政整了整官袍,朗声道: 陛下容禀。传统盐场筑基多用木桩,但两淮潮涌频繁,木桩易腐。” “臣查阅古籍,结合实地勘察,以竹篾编织成笼,内填卵石沉入地基。经工部工坊试验,此法可抵御百年一遇的海潮,且造价较木桩法节省三成。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 这是详细的设计图与试验数据,请陛下过目。 皇帝接过图纸,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标注上停留片刻,忽而大笑: 好个甄家!想以拖延工期要挟朕,却不知反倒给了工部推行新政的由头! 他将图纸重重拍在龙案上, 如今北面战事吃紧,户部银库见底。若真能省下三成开支...... 话音未落,眼中已燃起兴奋的光芒。 赵振见状,连忙接话: 陛下圣明!更妙的是,甄家折子上提及 恐误今岁产盐 。臣斗胆请奏,正可借此为由,将两淮盐场纳入工部直管,由朝廷调配工匠,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既解了户部燃眉之急,又能名正言顺插手盐政! 皇帝抚掌大笑,龙袍上的金线蟠龙随着动作熠熠生辉, 好!后日大朝,就按你们说的办。甄家不是想闹事吗朕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接招! 三人再次叩首谢恩。 待回到工部衙署,还未坐稳,小厮已气喘吁吁跑来: 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有懿旨赐给夫人! 贾政手中的茶盏险些打翻: 赐给...... 秦氏 他猛地起身,惊异莫名。 荣国府内,宣旨太监展开明黄绸缎,尖细的嗓音在衙署回荡: 皇后娘娘有旨:工部右侍郎贾政之妻秦氏,温婉贤德,治家有方。“ “特赐神京城外良田千亩、白银万两,以彰其德。钦此! 听到消息内容,贾政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李清廉凑过来,意味深长地笑道: 政老弟,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 恩宠 贾政苦笑,心中暗骂。 自己在朝堂上费尽心思为皇帝排忧解难,到头来赏赐却落在家眷头上。 更要命的是,这让他不得不正视秦可卿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 —— 皇后如此高调赏赐,分明是在提醒他,秦家与皇室千丝万缕的联系。 政老弟, 赵振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旨意...... 不必说了。 贾政揉着眉心打断他, 备轿,我即刻回府谢恩。 回程的马车上,贾政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越想越憋屈。 前世作为社畜,被老板压榨;穿越后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却成了皇家赏赐外戚的工具人。 妈的,合着我就是个高级打工仔 他气得猛拍车壁,惊得拉车的马长嘶一声。 可冷静下来后,他又不得不承认,这赏赐看似诡异,实则暗藏深意。 皇后此举既拉拢了贾家,又不着痕迹地平衡了朝堂势力,不使贾政过于突兀。 而他贾政,唯有借着这层关系,才能在波谲云诡的官场走得更远。 想到此处,他捏紧了腰间的玉带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入了局,那就玩得更大些。甄家、王子腾,还有这深不可测的皇室...... 咱们走着瞧! 马车停在荣国府门前时,刚进府内,就看到秦可卿已带着阖府上下在等候。 她身着皇后新赐的织金襦裙,鬓边的东珠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贾政望着妻子明艳动人的模样,心中的郁气竟消散了几分 —— 或许,这就是命运给他的补偿 老爷, 秦可卿福了福身,眼中含笑, 妾身有话想与老爷单独说。 贾政挑眉: 可是为了皇后的赏赐 正是。 秦可卿凑近,压低声音, 方才宣旨的公公私下透露,娘娘此举,既是嘉奖老爷的功劳,也是...... 她顿了顿, 敲打某些人。 贾政心中一震,忽然明白过来。 皇后这哪里是赏赐秦氏,分明是借着内眷的名义,向贾府内诸房人警戒: 秦可卿是皇家看重的人,动她,就是与皇室作对! 好个皇后娘娘...... 贾政喃喃自语,望着秦可卿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简单的儿女情长,而是卷入了深不可测的政治漩涡。 但此刻,他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位聪慧过人而且身世不错的妻子在侧,或许不是坏事。 再加上容颜身段无一不是上上选, 起码后宅会安稳许多,没有人受到皇家的宠爱能大过可卿的。 他牵起秦可卿的手, 咱们去给皇后娘娘写谢恩折子。这次,可得好好斟酌措辞...... 贾政与秦可卿正立在穿堂之下,秦可卿鬓边新换的赤金累丝凤钗还沾着皇后赏赐的珠光, 正要开口细说此次过程,忽听得廊下传来急促脚步声。 “老爷!” 小厮举着封火漆未干的信笺疾步而来, “扬州八百里加急,是琏二爷的信!” 贾政神色骤紧,劈手夺过信件。 火漆印上 “林府” 二字,撕开信封的刹那,他几乎屏住了呼吸。 秦可卿见状也凑上前,绣着并蒂莲的衣袖轻轻擦过他手背。 “病情安稳,未有恶化......” 贾政逐字念出声,紧绷的肩膀突然松弛下来。 信纸上在描述林原病情时多有涂改痕迹,可见贾琏执笔时的焦灼。 秦可卿双手按在胸口,长舒一口气: “谢天谢地,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这‘暂时压制’四字,” 贾政指尖摩挲着信纸褶皱处, “张太医令号称太医院圣手,连他都只能暂缓毒性......” 他想起在养心殿看到的皇帝白发,又想起王子腾阴鸷的面容,心中警铃大作。 秦可卿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轻轻拭去他额角不知何时渗出的冷汗: “老爷且宽心,陛下既派了羽林军护佑,又广招天下名医,定能找到解毒之法。” 她望着丈夫紧锁的眉头,忽然想起昨日在银楼挑选银针时,掌柜提及的 “以毒攻毒” 之说, “或许...... 民间真有奇人异士,能解此诡谲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