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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真猛地抬起头，快步走到挂着舆图的帐壁前，手指重重戳在“大同”与“清河”之间的官道上： “焚烧粮仓是必然，但不是现在。”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狠戾， “刚才那些蠢货只看见眼前的城墙，却没算清援军的账。” 阿古拉凑上前： “可您不是说牛继宗的援军快到了吗再等下去，他们的主力汇合，咱们更难动手。” “正因为没到，才不能急。” 建真盯着舆图，眼神锐利如鹰， “援军先锋刚露脸就撤了，说明牛继宗在试探虚实，他的主力还在后面磨蹭。” “若咱们现在不管不顾开战，就得跟大同守军、援军先锋连续死拼，两边夹击下，咱们的损失会比攻城时大十倍！” 阿古拉愣了愣： “那……部落首领们那边怎么办他们要是再催着攻城……” “催也没用。” 建真冷哼一声， “刚才我已经把话放出去了，想分好处，就得听我的安排。” “他们要是敢单独行动，正好借大隋的手除掉几个刺头，省得日后分赃时闹事。” 他顿了顿，手指划过舆图上的“沙陀岭”， “你带一队精锐，连夜去沙陀岭埋伏。那里是援军运粮的必经之路，等他们的粮车进入峡谷，就先烧了前队，断他们的补给念想。” “那大同城下……” “留少量人马佯装攻城，每天擂鼓呐喊，别让周猛和牛继宗安生。” 建真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等他们被骚扰得疲惫不堪，粮仓又被烧了，到时候不用咱们强攻，大同城自会不战自乱。” 阿古拉眼睛一亮： “首领高见！这样既不用跟援军硬拼，又能拖垮守军！” “高见” 建真转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冰冷，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那些部落首领只懂猛冲猛打，可咱们的勇士也是肉做的，死一个就少一个。不把算盘打精了，怎么跟人多势众的大隋耗”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刀疤，那是当年跟大隋边军厮杀时留下的， “我跟大隋打了十几年，最清楚他们的软肋——粮草一断，再精锐的军队也会变成散沙。” 阿古拉躬身道： “末将明白！这就去挑选人手，连夜出发！” “等等。” 建真叫住他，眼神越发阴沉， “记住，只烧粮车，别恋战。” “要是遇到援军主力，立刻撤退，别暴露咱们的埋伏。” “还有，把烧粮的动静闹大些，让大同城里的人也能看到烟，我要让他们从今天起，就活在缺粮的恐惧里。” “是！末将一定办妥！” 阿古拉重重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帐内再次只剩建真一人，他重新看向舆图，手指在大同城的位置上反复摩挲。 刚才在首领们面前的镇定都是装的，他比谁都清楚，这场仗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可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暂时收起锋芒，用粮道做筹码，赌一把大隋的软肋。 “周猛，牛继宗……咱们慢慢玩。” 建真低声自语，眼神里满是狠戾， “大同城，我迟早要踏平它。” 帐外的风卷着沙尘拍打帐帘，如同他心中翻涌的杀意，无声却汹涌。 神京城的空气里弥漫着焦灼。 自大同开战的消息传来，每日都有快马从北门疾驰入宫，黄绸包裹的军情文书像一块巨石，压得整座城喘不过气。 街头巷尾，茶肆酒铺，处处都是议论的人群。 “听说大同城墙都被砸出缺口了，守军快撑不住了！” “粮价又涨了！昨天还三文钱一斤米，今天就涨到四文五，再这么下去，日子没法过了！” “官府不是说从江南调了粮吗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贾政坐在马车内，撩开窗帘一角，听着外面的议论，眉头紧锁。 车夫赶着马车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人群中，不时避让着扛着粮袋匆匆而过的百姓。 他暗自梳理着搜集到的消息： 粮价三日涨了三成，各省调运的粮食因官道受阻滞留半路，城外流民越聚越多，甚至有商户开始囤粮惜售。 “人心浮动，人道大势不稳啊。” 贾政轻声自语。 马车颠簸着驶过朱雀大街，他闭上眼，神识悄然散开，触碰着城中百姓的情绪——有担忧，有恐慌，有不满，这些负面情绪像潮水般汇聚，冲击着大隋的人道根基。 忽然，他心中一动。 此次军情危急，看似是危机，实则是体悟人道的契机。 以往他修炼，多是闭门打坐，如今亲身感受这乱世中的民生疾苦，才真正明白“人道大势”并非虚无缥缈，而是由千万人的生计与期盼构成。 他沉下心来，不再抗拒那些负面情绪，反而顺着洪流梳理——百姓怕的是战乱，愁的是粮价，只要能稳住边防、平抑粮价，人心自会安定，人道大势也能顺势扭转。 神识在市井间游走，他“看”到粮栈前百姓排着长队抢购粮食，掌柜却躲在柜台后不肯开门； “听”到流民在破庙里祈祷大同大捷，盼着能早日回家； “感”到城守营的士兵加紧巡逻，眼神里满是警惕。 这些细微的画面与情绪交织，渐渐在他识海中成了清晰的脉络。 “原来如此。” 贾政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以往他与人道大势的契合度不过百分之一，此刻这层纸终于有了突破——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开始真切融入这大势之中，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来引导方向。 马车驶进荣国府大门，贾政下车时，脚步比往日更显沉稳。 管家连忙上前禀报： “老爷，户部说江南的粮船已过黄河，明日就能抵京。” “好！” 贾政眼中一亮，这正是稳定粮价的关键， 贾政走到书房窗前，望着院中飘落的枯叶，感受着体内气息的变化。 随着他主动引导人道大势，原本滞涩的修为竟有了突破，与大势的契合度从百分之一跃升至七八成，距离鬼仙境界只剩一步之遥。 “人道兴，则修行顺。” 他轻声道。 窗外的风似乎不再那么凛冽，远处传来的议论声中，也多了几分“粮船将至”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