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暴食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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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雾气的尽头，是一扇脏兮兮的木门，李洛霜看着眼前的木门，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推开那扇沉重的、沾满油污的木门，木门打开后预想中酒楼大堂的喧嚣并未传来。 一股浓稠的、混合着食物蒸腾热气和变质油脂的气味扑面而来，视野被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吞噬。 雾气厚重得仿佛有形之物，只能勉强看清脚下一条被踩得光滑、泛着油光的石板小径，蜿蜒着通向未知的迷雾深处。 小径很短，不过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但出现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呼吸一窒。 他们直接站在了一个无比宽敞却极端混乱肮脏的地方——酒楼的后厨。 而在场地最中央，一座肉山般的背影坐在一张显得过分小巧的木凳上，正埋首于一个巨大的海碗前，持续不断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混合着咀嚼、吸溜和吞咽的密集声响。 他吃得如此专注投入，仿佛整个宇宙只剩下他和那碗东西，臃肿的身体因急促的进食动作而微微震颤。 那吃饭的声响在李洛霜七人踏入的瞬间，突兀地戛然而止。 肉山极其费力地、缓慢地转动了一下。 一张几乎被肥肉挤占得失去人形的脸转了过来。眼睛被挤压成两条细缝，从中透出浑浊而贪婪的微光。鼻子塌陷，嘴巴却异常宽大，嘴角沾满了亮晶晶的油渍和不明食物的碎屑。 那双嵌在肉缝里的小眼睛瞬间精光一闪，如同发现猎物的毒蛇，牢牢锁定了门口的七人。他脸上横肉堆积，却又奇异地透出一种厨房霸主的专横与急躁。 “新来的”厨师长的语速快得像爆豆，几乎不给人留出反应的空隙，“愣着干什么等开饭吗工服在那边挂着，赶紧换上，前面客人多的要砸场子了，后厨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真他妈活见鬼，最近人手总是不够用。” 他的声音洪亮而沙哑，带着一种长期呵斥形成的惯性与不容置疑。 李洛霜眼神微动，没有任何犹豫，率先走向旁边挂着一排油腻不堪的深色布衣的挂钩处，利落地取下一件套在自己的作战服外面。动作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马克西姆眉头紧锁，看了看那脏得发亮的衣服，又看了看厨师长那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也抓起一件最大的勉强套上，肌肉几乎将衣服撑裂。 利亚姆眼中掠过一丝明显的厌恶，他拿起一件工服，嘴角下撇，但最终还是慢吞吞地套上了。诺亚则是面无表情地拿起，穿上，整理。 韦诺温和的笑容收敛了些，他仔细地将工服上的明显污渍弹了弹（尽管毫无用处），才从容穿上。田中烁太脸上立刻堆起那种热情又带点傻气的笑容，手脚麻利地穿上工服，甚至还讨好地对着厨师长点了点头。 凌凡看着大家都穿了，也有样学样，手忙脚乱地套上那件散发着怪味的衣服，宽大的工服让他看起来更显单薄。 “算你们还有点眼力见。”厨师长哼了一声，肥肉随之抖动。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他的大海碗，含糊不清地命令道，声音被食物填塞得咕哝作响：“听着，你们七个，一人做一个菜出来，让我掂掂斤两。别他妈去了前厅丢人现眼，砸了老子的招牌，食材厨房里自己找，可以互相搭把手。我只要七个菜，听懂就赶紧滚去弄。” 命令下达得突兀而强硬。 李洛霜与队友们交换了一个凝重而迅速的眼神。做菜本身或许不难，但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用什么做怎么做做什么每一个选择都可能暗藏杀机。 没有过多言语，李洛霜率先走向厨房深处那扇更为厚重、仿佛隔绝着另一个世界的木门。其他人紧随其后。 李洛霜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 轰—— 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浪混合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香气与深层腐败腥臊交织的复杂气味，如同重锤般猛地砸来，让除李洛霜外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甚至大脑都有些微微眩晕。 门后的景象，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厨房，更像是一个广袤诡异、自行其是的黑暗世界。空间巨大无比，高耸的穹顶隐没在缭绕升腾的蒸汽、烟雾与阴影之中，难以窥其全貌。 这里“热火朝天”，但却是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热”。 几十口巨大的铁锅架在原始的砖石灶台上，底下炉火狂野地燃烧，舔舐着锅底。锅里翻滚着浓稠的、颜色深沉可疑的酱汁或汤羹，不断鼓起又破裂的巨大气泡，带起一阵阵更加腻人且湿热的白雾。 墙壁、地面、灶台，乃至高处模糊的天花板，都覆盖着厚厚的、经年累月的黑黄色油垢和难以辨认的食物残渣，脚踩上去发出黏腻的轻微声响，让人步履维艰。 各种见过或没见过的食材被随意堆放在角落，有些还保持着怪异甚至蠕动的形态，有些则明显已腐败变质，散发异味。 锈迹斑斑的刀具深深嵌在颜色深沉的砧板上，那砧板本身早已被无数次切割浸染得看不出原本材质。 空气中粗暴地混合着数百种气味：新鲜血肉的铁锈味、奇异香料的辛辣刺鼻、菌菇的浓郁土腥、水果过度成熟后的甜腻发酵、油脂在极致高温下爆裂的焦香、以及某种更深层的、难以名状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冰冷腥臊……这些气味疯狂交织，冲击着感官，让人本能地产生一种矛盾的反应——既感到一种原始的饥饿，又泛起阵阵作呕的欲望。 目光所及，光怪陆离，恍如噩梦。 那些灶台有的喷涌着幽蓝色的、散发出刺骨寒意的火焰，其上煨炖的浓汤咕嘟着诡异的气泡；有的燃烧着狂野的、近乎白色的烈焰，巨大的铁锅被看不见的力量颠动，发出沉重的撞击声；有的则只是散发着持续的、暗红色的高温，缓慢炙烤着某种巨大无比、形态怪异的肉块，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