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二楼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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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客人全身笼罩在宽大得不合身的斗篷里，只能看到它用餐时偶尔伸出的手——那手的皮肤异常光滑，却泛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如同覆盖着隔夜油渍般的腻光； 整个二楼听不到多少喧哗吵闹，只有细微到极点的咀嚼声、刀叉与瓷器碰撞发出的清脆却冰冷的响声、以及某种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满足叹息声……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非但没有带来宁静，反而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心跳加速的“静谧喧嚣”，一种欲望被精心包装后、于暗处汹涌的窒息感。 跑堂傀儡将他们引到二楼中央一个稍显开阔的区域，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如同酒吧台般的接待台。台后站着一位穿着笔挺但面料略显陈旧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可鉴的中年男性。 他脸上挂着标准到近乎刻板的微笑，但那双眼睛却像两颗打磨过的玻璃珠，空洞无神，反射着吊灯的光，却没有任何属于活物的光彩。 “新来的厨师”西装男开口，声音如同干燥的丝绸相互摩擦，带着一种经过训练的、却毫无温度的虚伪热情，“我是二楼的管事，你们可以叫我刘执事。恭喜各位通过了一楼的初步考验。二楼的规矩，与楼下有所不同。” 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扫过七人，在李洛霜冷冽的面容和凌凡那看似平凡却隐含特殊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脸上的笑容弧度没有丝毫变化：“二楼不再为各位指定客户。目前共有十二位客人在此用餐，需要你们…自行选择服务对象。选定的客人会提出他们的要求，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满足他们。” 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向那些被昏暗光晕笼罩的桌台，号码牌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现有客人按座位分为1至12号，一旦确定了某位顾客，无论成功与否，都不能再回头选择序列号更靠前的顾客。如果…”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那僵硬的微笑似乎带上了一丝残忍的意味，“如果直到最后一位客人，你们都没能让至少两位顾客感到‘满意’，那么，你们将承担整个‘酒楼’的…怒火。” “相反，”他语调扬起，带着一丝蛊惑，“只要能有两位客人满意，你们即可获得前往三楼，觐见朱大爷的资格。” 他微微向前倾身，尽管笑容依旧，但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请注意，二楼的客人…更加‘尊贵’，也因此，更加‘挑剔’。祝各位…烹饪愉快。” 说完，他标准地微微鞠躬，做出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随后便如同上紧发条后定格的人偶，一动不动地站在接待台后，只有脸上那凝固的微笑，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跑堂傀儡也无声地退后，融入墙角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七人站在相对空旷的二楼中心，感受着从四面八方那些昏暗隔间里投来的、毫不掩饰的审视、贪婪以及某种居高临下的玩味目光，只觉得压力如山，几乎令人喘不过气。 “更加…尊贵”利亚姆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眉头紧紧锁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如果“尊贵”意味着比一楼那个恐怖老者更强大的存在，那他们根本毫无胜算。 “不再指定客人，让我们自己选择…这看似自由度大了，实则难度倍增。”韦诺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深褐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警惕，“选择，本身就是一种考验。选错了目标，可能万劫不复。” 凌凡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逐一扫过那些隐匿在昏黄光晕与厚重帷幕后的“尊贵”客人们。每一桌都像是一幅独立的、病态的静物画，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独特气息。 他的目光最先落在离他们最近的一号桌。 那里坐着一位穿着维多利亚时期繁复蕾丝长裙的“女士”。她的皮肤异常光滑苍白，甚至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半透明质感，能隐约看到皮下的蓝色血管和肌肉纹理，但却没有任何毛孔或汗毛，光滑得如同打磨过的瓷器或蜡像。 她的脸上涂抹着厚重、色彩艳丽的腮红和口红，与那非人的皮肤质感形成恐怖对比。最令人不适的是她的眼睛——极大，瞳孔是纯粹的黑色，没有一丝反光，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虚空，眨眼的频率低得惊人。 当她微微转动头部时，脖颈处似乎能听到极其细微的、如同玻璃摩擦的“咔哒”声。她正用戴着蛛网般轻薄黑纱手套的手，极其缓慢地搅拌着一杯粘稠的、散发着玫瑰甜香与某种腐败气息的红色液体。 紧接着，凌凡又看向对面的二号桌。那里是一个体型肥胖臃肿到近乎畸形的“客人”，独自占据着一张大桌。他穿着绷得紧紧的丝绸睡衣，勒出的肉褶如同层层波浪。 最诡异的是他的头部——没有五官，整张脸就像一团被随意揉捏过的、泛着油腻苍白的肉团，只有在原本是嘴的位置，有一条不断开合、流淌着浑浊涎水的裂缝。 他的进食方式简单而粗暴，只是机械地用叉子将面前堆积如山的、各种看不出原形的食物，胡乱地塞进那条裂缝里，发出持续不断的、湿滑而响亮的吞咽声。他的腹部高高隆起，将睡衣撑得近乎透明，皮肤下似乎有无数东西在不停蠕动、翻搅。 还没等凌凡仔细观察下一个顾客，李洛霜已经做出了决断。她眼神锐利，低声道：“二号桌。行动。”显然，在她看来，这个看似只有原始吞噬欲望的客人，或许比那个气息更加诡异的一号女士更容易找到突破口。她率先迈步，向着二号桌走去，步伐坚定。 凌凡等人立刻收敛心神，压下心中的不安，紧随其后。 就在七人刚刚在二号桌那片昏黄的光晕边缘站定，尚未开口的瞬间—— 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