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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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亿 凌凡脸上的怀疑瞬间冻结，然后寸寸碎裂，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猛地看向其他人，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但没有。 马克西姆面容沉肃如铁，利亚姆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嘴角紧抿，韦诺的眼睛里只有冰冷的数据确认，洛亚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田中烁太更是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眼神里带着恐惧。 死一样的寂静，再次降临。 只有那棵巨树的银白树叶，仍在不知名的微风中，沙沙作响。 仿佛无声的哀悼。 凌凡努力消化着这些匪夷所思的信息，捕捉到一个关键点：“所以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副本里面” “是的。”李洛霜点头。 凌凡的眉头紧紧皱起，困惑更深了：“那我怎么进来的我根本没有选择啊，而且我之前不是被关起来了吗”那间冰冷封闭的房间的记忆再次浮现。 “我也不知道。”李洛霜嘴上平静地回答，心下却思绪翻涌——谁知道只是对着资料确认你的名字，就直接触发机制把你拉进了这个绝境。 凌凡看着周围六人镇定（至少表面如此）的模样，再回想李洛霜刚才说的“可以自己选择”，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侥幸。这些人是自己进来的，他们这么厉害，精明，进入的副本肯定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吧 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语气都轻松了些：“看样子你们都是自己主动进来的，那这个副本对你们来说一定轻轻松松咯，太好了，我就跟着你们混了。” 他等着他们的附和或肯定，哪怕只是一个点头。 但几秒钟过去，只有一片沉默。 凌凡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六人。只见马克西姆、利亚姆、韦诺、洛亚、田中烁太五人都面色凝重地扫视着周围不知何时弥漫开来的稀薄白色雾气，眼神锐利如临大敌。 只有李洛霜，依旧看着他，那目光深处……是毫不掩饰的怜悯。 一股冰寒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什……什么意思”凌凡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心跳如擂鼓。 李洛霜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重得仿佛压着千钧重担。 “欢迎来到第一高危序列副本：‘七日之劫’。” “……” 凌凡感觉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头顶，耳边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所有的声音都远离了，世界失去了色彩，只剩下灰白和绝望。 “超过二十亿”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短暂的呆滞过后，是火山喷发般的暴怒和恐惧。 “是哪个王八蛋把我弄进这鬼地方的”他猛地跳起来，额头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挥舞着拳头对着空无一物的纯白空间嘶吼，“狗杂种，我弄死你全家！” 他一边骂，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脚下看似无形的地面，拳头砸得生疼，却远不及心头的绝望和愤怒。 骂累了，吼哑了，滔天的怒气迅速被无底的恐惧吞噬。他抱着头蜷缩下去，发出受伤野兽般的低嚎：“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先是不由分说把我关起来……现在又直接把我扔进来送死……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法律了妈的……还有没有救啊还有没有救呀” 站着六人看着他这番剧烈的情感激荡，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底不约而同地闪过同一个念头：这家伙……真是个活宝/奇葩/逗比。在这种地方，这种反应也不知是福是祸。 马克西姆见凌凡的激烈情绪似乎稍稍平复，只剩下压抑的抽噎，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阴影笼罩住凌凡。“发泄完了”他的声音低沉如雷，“我们观察过了，这里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必须抓紧时间离开。” 说着，他那只堪比凌凡小臂粗壮的手掌就伸了过来，轻易地抓住凌凡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 “我去，你干嘛，放开我！”凌凡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举动吓了一跳，奋力挣扎，手脚并用想摆脱那铁钳般的手。 马克西姆看着他在自己手里徒劳地扑腾，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松开了手。 噗通 凌凡一屁股摔回地上，尾椎骨磕得生疼。“哎呦喂……痛死我了……”他揉着摔疼的地方，索性耍赖躺倒，“我哪儿也不去，就呆在这儿，要去送死你们自己去，我不去，打死也不去。” 一直安静观察的韦诺从巨树后方缓步走出，来到凌凡身边蹲下。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丝让人放松警惕的温和，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事实性：“这里应该是副本的‘前沿安全区’，或者叫准备区。如果不在规定时间内主动进入副本区域，会被规则随机传送进去。那种随机传送……大概率会直接把你丢进必死的绝境。可能眼睛一睁，人就没了。” 凌凡的哭嚎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像装了弹簧一样猛地从地上弹射起来，速度快得差点撞到韦诺。 他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痕，声音却变得急不可耐：“那……那还等什么大佬们，大哥大姐们，快走吧，时间不等人啊。” 韦诺看着他这戏剧性的一幕，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了一下，但那笑意还未抵达眼底便迅速消散，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不再耽搁，七人迅速走向那片浓郁的白雾。 那条唯一的小径延伸入雾中，仿佛没有尽头。当他们接连触碰到那凝实的雾气时，身体就像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瞬间被吞没，消失不见。 李洛霜作为队长，断后走在最后。就在她的身体即将完全没入雾气的刹那，似乎听到极远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空间，传来一声极轻微、极缥缈的呼唤，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地在彻底穿越白雾的那一刻猛地回头。 惊鸿一瞥间，她恍惚看到——远处那棵巨大的银白色树下，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具完整的人类骷髅骨架！ 那骨架保持着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身躯微微前倾，低垂着头颅，双臂抬起，两只手骨正牢牢地按在巨大的树干上。 那姿态，说不清是想用尽全身力气推倒这棵不可思议的巨树，还是想徒劳地推开一扇根本不存在的大门。 更让她心头一凛的是，那具白骨架按在树干上的其中一只手掌……明显缺少了一节指骨。而且骷髅骨架给她一种熟悉的异样感。 她想凝神看得更清楚，但眼前的景象轰然变幻。 纯白被惨白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