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人变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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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洛霜心底猛地一沉，她最担忧的情况似乎已经得到了证实。如果“人变羊”的规则没有限制，且能被镇长随意施加，那么他们所有人最终都可能成为这斗兽场中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一定还有某个关键的限制、弱点或是触发条件，是他们尚未知晓的。 她心思急转，脸上却浮现出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对杨镇长说：“杨镇长太客气了，我们刚用过饭，实在吃不下。而且在我们家乡，羊是颇具灵性的生物，我们向来有不食羊肉的习俗，还请见谅。”她的话语委婉，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决。 马克西姆、田中烁太、诺亚、利亚姆等人也面色自然地点点头，动作一致地表示不需要，默契十足。 凌凡偏头看了一眼队员们迅速而统一的反应，心下立刻明白了什么，强压下好奇，果断地将目光从那些冒着热气的肉片上移开。 杨镇长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已料到，哈哈一笑，显得极其大度：“那行，既然各位有自个儿的习俗，那我就不强求了。我叫他们准备开始比赛，各位好好欣赏，绝对精彩，包你们大开眼界！”他显得毫不在意，注意力很快回到了场中。 场中那个叫杨墨的宰羊人动作极其利落专业，几分钟后，整只羊就被分解得干干净净，骨肉分离，内脏也被分门别类处理妥当，盛放在不同的木盆里。除了场地中央留下的一滩迅速被沙土吸收的暗红色血渍，几乎看不出几分钟前这里刚结束了一场宰杀。 一盘新鲜的羊腰子和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片被迅速端上来，放在杨镇长面前的桌子上。铜锅里的汤底已经滚沸，鲜香混合着奇异香料的气味愈发浓烈地弥漫开来。杨镇长亲自夹起一筷子粉嫩的肉片，在翻滚的乳白汤锅里熟练地涮了涮，再次热情相邀：“现杀的，最是鲜嫩滋补，各位真不试试尝一口，不碍事的。” “谢谢镇长好意，您自己享用就好。”李洛霜再次干脆地拒绝，声音平稳，没有任何犹豫。 杨镇长不再多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烫好的肉片蘸了浓稠的酱料送入口中，一脸满足地咀嚼起来，然后便将目光投向下方的场地，仿佛那才是主菜。旁边的杨秘书立刻上前一步，弓着腰，熟练地继续为他涮肉夹菜，伺候得无微不至。 很快，斗羊场两边沉重的木栅门被几个镇民用力拉了上去，发出沉闷的嘎吱声。门洞后方是幽深的阴影。 从阴影里，缓缓走出两个低着头的男人。他们一个穿着灰布衣裤，一个穿着黑布衣裤，脚步有些踉跄迟疑，仿佛极不情愿。 凌凡见状有些疑惑——不是斗羊吗怎么出来的是两个人 然而，随着那两人一步步被后面的人推搡着，被迫走向被火把照得通明的场地中央，惊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发生了。 他们的身体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响，仿佛全身的骨骼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强行拆解重组。原本直立的身躯不自然地佝偻下去，脊柱弯曲成诡异的弧度，迫使它们由双腿站立变为四肢着地爬行。 与此同时，粗糙灰黑的羊毛如同加速生长的苔藓，疯狂地从他们皮肤下滋长出来，迅速覆盖全身。他们身上那单薄的灰黑布衣，竟仿佛融入了皮肤，成为了皮毛的一部分，或者说，被这恐怖的非人变化彻底吞噬。 短短十几秒，在全场镇民陡然升高的、带着疯狂与病态兴奋的欢呼嘶吼声中，两个活生生的男人，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扭曲、蜕变为了两只肌肉贲张、犄角弯曲锋利的黑山羊！ 凌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超出常理、亵渎生命的恐怖景象狠狠冲击着他的认知底线。 他猛地意识到刚才镇长热情邀请他们品尝的“特色”究竟是什么，强烈的恶心感与恐惧直冲喉咙。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脸色煞白如纸，强迫自己将涌上来的酸水硬生生咽回去，紧紧闭上眼睛，拼命驱散脑中那些可怕的血腥联想。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态，给队伍添乱。 当他强压下翻腾的胃液，重新将目光投向尘土飞扬的场地时，那两只由人变成的、散发着暴戾气息的山羊已经凶猛地厮杀在了一起。 没有试探，没有畏惧，甚至没有野兽捕食前的对峙，只有最原始、最血腥、最直接的目的性冲撞和角力。 砰-砰-砰- 沉重的、肉体与骨质猛烈撞击的声音如同沉闷的战鼓，一声声砸在人的心脏上，震得人胸腔发麻。 两只山羊化作了两团狂暴的黑灰色旋风，在布满沙尘的粗糙石板地上疯狂地碰撞、顶撞、撕咬。它们坚硬的羊角每一次毫无花哨的猛烈对撼，都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闷响，甚至能看到撞击点迸出细碎的火星和角质碎屑，那声音完全不像是骨骼和角质的碰撞，倒更像是两柄沉重的铁锤在疯狂互砸，每一击都蕴含着令人胆寒的力量。 它们的动作快得惊人，覆盖着硬毛的蹄子在尘土中凶狠地蹬踏、移动，变换着方位，异常灵活，步伐间竟隐隐透出某种身法的影子。 羊角的攻击角度更是刁钻狠辣到了极点，时而如阴险的长矛般疾刺对方眼睑、脖颈咽喉等致命脆弱部位，时而如沉重的战锤般横扫对方支撑身体的腿关节，运用之熟练、时机把握之精准，完全不像固定在头上的器官，反倒像是经过千锤百炼、握在手中的致命武器。 凌凡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无声地浸湿了后背。这两头“羊”的打法看似疯狂野蛮，充满了兽性的狂野，但它们的下盘却稳得惊人，每一次凶狠绝伦、足以撞倒一面土墙的撞击之后，都能凭借强大的核心力量迅速调整重心，肌肉贲张的后腿死死抓住地面，绝不会给对方留下轻易撞翻自己的机会。这绝非野兽本能，而是融入了某种残酷的战斗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