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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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内部这种按部就班的平静，终究只是一种脆弱的表象。所有知情者都心知肚明，月之迷宫下一次的强制召唤，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头顶，随时可能骤然落下。 而凌凡，必须在那无法预测的时刻到来之前，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尽可能地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更加……难以被摧毁，在连续训练的第四天上午，利亚姆也来到了基地，他什么也没有说，也加入了队伍的训练，同时整个队伍也从五人队变为了七人队，新加入了两个新的护道人，一位是来自华国西北地区的青年，名叫石岳，身材魁梧程度仅次于马克西姆，性格沉稳坚毅。另一位则是一位神色冷静、目光锐利的女性，名叫林岚，擅长侦查与陷阱破解，动作敏捷如猎豹。 连续七天高强度的训练和理论学习让凌凡有些精神疲惫。这天上午，李洛霜没有带他去训练场，而是径直走向了车库。 “今天暂停训练，带你出去转转，透透气。”她拉开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车门，语气依旧平淡简洁，却让凌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终于能放风了”凌凡动作麻利地钻进了副驾驶位，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打量着车窗外开始移动的景象，“我们去哪儿有具体目的地吗” “没有固定路线，先随便逛逛，最后带你去个地方。”李洛霜简短地回答，同时熟练地发动汽车引擎，低沉的嗡鸣声中，车辆平稳地驶出了戒备森严的地下基地出口，再次来到了久违的地表世界。 午后的阳光依旧慷慨地洒满大地，但透过深色车窗映入凌凡眼帘的，却是一座寂静到令人心底发慌的城市。宽阔笔直的主干道上空空荡荡，交通信号永远都变为了红色。 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如同无数沉默的巨人并肩站立，许多窗户后面空空如也，或是被厚实的窗帘严密遮蔽，透不出一丝生气。偶尔，能看到一两只皮毛脏污的野猫，敏捷地在废弃的报刊亭顶棚上一闪而过，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响，反而更加反衬出这弥漫在空气中、如同实质般的死寂。 “这……城里的人都去哪儿了”凌凡看着窗外那些飞速倒退、精致却毫无活力的城市景观，忍不住开口问道，“就算是因为戒严和危机，也不至于……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吧太安静了。” 李洛霜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平稳地注视着前方空阔得有些诡异的道路，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自从红雾降临，全球原有的社会秩序濒临崩溃之后，华国就迅速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战时管制状态。所有非必要的人口流动被严格禁止，现存人口按照居住区由‘女娲’系统进行精细的管理。基本的生活物资、食物配额、能源供应，全部由国家力量进行统一调度和定量配给。”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更准确的措辞，然后继续解释道：“基础的农业种植和维持社会运转的工业生产，绝大部分已经由高度自动化的机械和智能系统接管，在为数不多的、受到严密保护的封闭环境内持续进行。这样做，是为了最大程度减少人员在外暴露的风险，同时也必须保障文明存续所需的最基本生存需求。而且……”她的语气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凝滞，“第一次全球范围内的‘死亡回溯’记忆冲击，以及随后月之迷宫开启造成的首批探索者大规模、难以理解的伤亡，让全球人口基数……出现了断崖式的缩水。” 她的语气依旧保持着冷静，但凌凡敏锐地捕捉到，在那平静无波的叙述之下，所隐藏着的、足以染红历史页面的血色与无法言说的沉重。 “那……剩下的人呢就整天待在各自的房间里，什么都不做”凌凡追问道，他试图想象那种生活。 “不全是，但确实有相当一部分人是这样的生活状态。”李洛霜肯定了他的猜测，同时给出了更具体的图景，“研究人员建立并覆盖了全国的，是一个名为‘灵境’的大型沉浸式虚拟现实交互平台。人们可以通过接入设备，在其中进行基础的社交活动、接受持续教育、进行必要的心理疏导，甚至参与模拟出的、低风险的迷宫环境适应性训练。这套系统，既能最大限度地维持社会结构的基本运转，分散末日环境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也能在潜移默化中筛选和培养具备潜在素质的迷宫探索者后备力量。” 凌凡陷入了沉默。他透过车窗，凝视着这座宏伟却空寂的“死城”，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即便面临着如此毁灭性的、前所未有的危机，国家机器依然在以一种惊人的效率和不懈的毅力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与保障，没有放弃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生存权，甚至还在为那渺茫的未来进行着人才储备和希望播种。 无论时代如何剧变，科技如何迭代，这片土地上似乎总有一种根植于血脉深处的力量，在任何绝境之中，都依旧顽强地坚持以维系人民生存与秩序为最核心的基石。 “呵……无论到了哪里，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华国……骨子里似乎依旧是那个华国。”他低声自语，这句话里并不包含太多外露的情绪，更像是一种基于观察后得出的、带着些许感慨的确认。 李洛霜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只是双手稳健地转动方向盘，驶入了一条相对狭窄的老旧街道。最终，车辆在一处看起来像是旧时代学校或是社区活动中心改造而成的建筑前缓缓停下。门口悬挂着不起眼的白色牌子，上面是手写的、略显稚气的三个字——“曙光之家”。 “这里是”凌凡跟着李洛霜下了车，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这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带着几分生活气息的院落。 “一所孤儿院。”李洛霜的声音里，终于注入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主要收容那些在之前的全球动荡和各种意外事件中，失去了父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