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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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米。 在浩瀚宇宙尺度下，这甚至比微尘更不起眼。但在这片被“沉寂”力场冻结的、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这三米直径的“共鸣力场”，却是文明存续的火种，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力场之内，混沌色的光晕缓缓流转，源自陆清玄道韵、宇宙韵律与观测站地脉核心频率的谐震，形成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光线在这里不再被吞噬，能量恢复了最基本的流动性，虽然依旧粘稠，却不再是铁板一块。空气（或者说囚笼内的人造大气）仿佛也重新开始了缓慢的对流，带来了久违的、带着金属与尘埃气息的“风”。 力场之外，是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寂静，仿佛一张巨兽的口，随时准备吞噬这点微不足道的光明。 陆清玄盘坐于力场中央，脸色苍白，汗珠不断从额角滑落。维持“共鸣力场”的消耗远超他的预期，这不仅仅是对灵力的抽取，更是对心神、对道心的极致考验。他必须时刻保持着那种玄之又玄的共鸣状态，如同走在一根横跨深渊的钢丝上，不能有丝毫分神。 露娜蜷缩在晴川身边，脸色同样不好看。她的“星语”能力是搭建和维持信息桥梁的关键，此刻她的大脑如同超载的处理器，阵阵刺痛不断袭来，只能依靠晴川渡来的温和真元勉强维持清醒，无力再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 晴川成为了力场内最“空闲”的人。她负责警戒，并不断微调自身能量，协助稳定力场边缘那不断与外界“沉寂”相互侵蚀、湮灭的边界。她的目光锐利，扫视着力场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都可能意味着未知的危险。 墨的身影在力场边缘若隐若现，他一方面维持着与地脉的能量连接，确保生机不断，另一方面，他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正极力穿透黑暗，观察着平台更远处的景象。他的阴影本质和新生获得的信息感知能力，让他成为团队在黑暗中的“眼睛”。 “平台边缘向下，似乎有类似阶梯或管道的结构，但损毁严重，被某种……黑色的、非能量非物质的凝结物堵塞了。”墨将观察到的信息通过链接共享，“左侧方向，约五十米外，有一个凸起的平台，上面似乎有……建筑物的残骸风格很古老，不像是泽塔的手笔。” 建筑物的残骸在这核心囚笼平台之外 陆清玄心中一动。这或许印证了露娜从历史碎片中得到的信息——观测站是建立在“先驱者”遗留的设施之上的。这些残骸，可能就属于那个古老的文明。 “能看清那残骸的具体情况吗”陆清玄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维持力场说话都显得有些吃力。 “看不清细节，黑暗和‘沉寂’力场严重干扰了我的感知。”墨回应道，“但可以确定，那里没有任何能量反应，也没有生命迹象，就像……一片真正的坟墓。” 坟墓……这个词让力场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我们是否需要尝试移动过去查探”晴川提议，“一直固守在这里，我们的力量迟早会耗尽。” 移动谈何容易。 “共鸣力场”与陆清玄和地脉连接点紧密相关，如同一个以连接点为圆心的固定区域。强行移动力场，意味着要重新建立陆清玄、地脉频率、宇宙韵律三者之间的动态平衡，其难度和风险远超静态维持。稍有不慎，力场崩溃，他们将在瞬间被“沉寂”吞噬。 “暂时不能。”陆清玄否定了这个冒险的提议，“力场尚未稳定，移动的风险太大。我们需要先彻底熟悉并巩固这个力场，找到更高效的维持方式。” 他看向露娜：“露娜，能否尝试在力场内部，构建一个小型的、独立的信息映射模型将墨观察到的外部结构模拟出来，或许我们能从中发现一些规律或线索。” 这是在有限条件下，最大化利用露娜能力的办法。不需要她将意识探出相对安全的力场，只需在内部进行信息重构。 露娜勉强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指尖微弱的光芒闪烁，开始根据墨共享的感知信息，在力场内的虚空中，缓缓勾勒出平台外部的模糊结构图。线条扭曲，细节缺失，但大致的轮廓开始呈现——他们所在的平台像是一个巨大环形结构的一部分，下方深不见底，上方则是无尽的黑暗，左侧墨所说的那个带有残骸的平台，如同环形内壁上一个小小的凸起。 就在露娜全力构建模型，陆清玄竭力维持力场，晴川和墨高度警戒之时—— 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外界的攻击，而是源于力场本身！ 那维持着力场存在的、三者谐震的平衡点，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起来！仿佛有一股外来的、无形的力量，强行介入了这精密的共鸣之中！ “不好！”陆清玄脸色骤变，只觉道心仿佛被巨锤击中，喉头一甜，差点一口鲜血喷出。周身的混沌光晕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力场的范围甚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清玄！”晴川惊骇，立刻将更多真元灌注过去，试图帮助稳定。 露娜构建的信息模型瞬间溃散，她本人也受到反噬，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有东西……在干扰共鸣频率！”墨瞬间切断了部分对外感知，将全部计算力用于分析力场内部的异常波动，“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更强的、同源的共振源，在远处被激活了，它的频率……正在拉扯我们的力场！” 更强的、同源的共振源！ 难道是……另一个“共鸣力场”或者其他“先驱者”的遗物 不等他们细想，那股强大的拉扯力变得越来越强！陆清玄感觉自己像是在与一个无形的巨人拔河，整个“共鸣力场”开始不受控制地向着左侧——那个带有古老残骸平台的方向——缓缓漂移！ 不是他们在移动力场，而是力场在被强行拖拽！ “稳住！”陆清玄低吼，金丹疯狂运转，不灭灵光被催发到极致，试图夺回控制权。晴川也将真元催谷到顶峰，死死锚定力场边缘。墨甚至尝试调动阴影之力，形成反向的力场锚点。 但一切都是徒劳。那股源自远方的共振源，其能级远超他们勉强维持的力场，如同海洋中的漩涡，拉扯着一叶小舟。 力场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混沌色的光晕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飘忽不定的轨迹，直射向那片未知的残骸区域！ “准备撞击！”墨厉声警告。 下一刻，高速移动的“共鸣力场”猛地撞上了什么东西！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碰撞和结构崩塌。 仿佛水滴融入大海，他们的力场，竟然毫无阻碍地……融入了那片古老残骸所在的空间！ 刹那间，周围的景象天翻地覆！ 黑暗并未消失，但那令人窒息的“沉寂”力场……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是他们进入了一个……不受“沉寂”力场影响的空间！ 这里依然没有光，但一种柔和的、源自墙壁本身（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墙壁）的微弱荧光，照亮了四周。他们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破损不堪的圆形大厅内部，脚下是布满裂纹却依旧坚固的、非金非石的古老材质，穹顶高耸，部分已经坍塌，露出后面更加深邃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岁月的气息，却不再有那种冻结灵魂的死寂。 他们的“共鸣力场”在进入此地的瞬间，就因为外部环境的剧变和那股强大共振源的消失而剧烈波动，最终难以维持，“噗”的一声如同气泡般破碎消散。 陆清玄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摇晃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晴川扶住。露娜也软倒在地，精神透支。连墨的身影都黯淡了几分，维持能量连接和刚才的对抗消耗巨大。 四人瘫坐在这奇异的大厅中，喘息着，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沉寂”力场会在这里失效刚才那强大的共振源又是什么 晴川尝试调动真元，发现虽然依旧有些滞涩，远未恢复到正常水平，但那种令人绝望的压制感确实不见了！ “我们……我们好像……暂时安全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低语。 陆清玄抹去嘴角的血迹，强撑着站直身体，目光扫过这破损的大厅。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大厅中央，一个半埋在碎石中、仅露出部分轮廓的、由某种未知晶体和水晶导管构成的复杂装置上。 那装置的风格，与泽塔的科技造物截然不同，充满了古老、神秘而优美的气息。尽管破损严重，布满了灰尘，但其核心处，一点微弱的、与之前拉扯他们力场同源的混沌色光芒，正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明灭着。 仿佛一颗沉睡在此地、等待了亿万年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