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端王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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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京城东区那紧张、血腥的追逐截然不同，端王府的书房，此刻笼罩在一种近乎诡异的宁静与奢华之中。 烛台上的牛油大蜡安静燃烧，将室内映照得亮如白昼，却又奇异地吞没了大部分影子，只在角落留下些许颤动的暗斑。 空气里弥漫着上等沉香的清冽气息，一丝丝，一缕缕，缠绕着书架上的古籍、多宝格上的珍玩，也缠绕着书案后端坐的那个男人。 端王慕容渊，并未身着亲王常服，仅穿一件玄色暗纹锦袍，领口袖边以银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低调而矜贵。 他并未处理公务，修长的手指间，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温润的黑玉棋子。 棋子在他指尖翻转，偶尔与另一枚握在掌心的白子轻轻碰撞，发出极其细微、却清脆的“嗒”声，在这过分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面前，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光可鉴人，上面没有奏折，只铺着一张京城详图，旁边放着一盏刚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茶烟袅袅，氤氲着他看不出情绪的眉眼。 “吱呀——” 书房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推开，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滑入室内，在距离书案十步远处停下，单膝跪地。 来人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连头脸都隐藏在深深的兜帽阴影下，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弥散开来。 “王爷。” 声音嘶哑，像是砂纸摩擦着朽木，不带丝毫感情。 端王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指尖那枚黑子上，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品。 他端起旁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温和，甚至带着一点慵懒： “如何了” 暗影楼主，端王麾下最神秘、最锋利的刀，头颅微垂，语速平缓地汇报，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地面： “芳华苑传来消息，目标林玥儿，已凭借御兽之能，制造大规模混乱，成功突围。守卫死伤十七人，余者皆受惊扰，阵型溃散。” “哦” 端王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 他将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一角，发出“嗒”的一声轻响。“详细说说。” “据报，其驱使鸟群扰敌，鼠潮断路，更引动猎鹰干扰弓弩。于重重包围之中，身形飘忽，步法诡异，借兽群之力，穿庭而过，翻墙而走。其御兽之能……确如传闻，神异非常，远超预期。” 暗影楼主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但若细听，便能察觉那死水之下，隐藏着一丝极细微的震动。 显然，林玥儿展现出的能力，即便对他这等见惯了奇人异士的存在，也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端王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棋子上摩挲着，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了欣赏、贪婪与算计的光芒。 “果然……本王没有看错。” 他低声自语，像是叹息，又像是满足。 “如此能力，若仅为山村野夫所用，岂不是暴殄天物合该为我所用，助我成就大业。” 他放下茶盏，目光终于从棋子上移开，落在了跪地的暗影楼主身上，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么，另一张网，也该收了吧” “是。” 暗影楼主应道，“影杀小队已在预定地点拦截楚凌霄与苏云裳。按王爷吩咐，未下死手，只将其逼入城东废弃区，形成合围之势。目前，楚凌霄为护苏云裳，左臂中了一剑，但仍在负隅顽抗。苏云裳状态极差，已是强弩之末。” “嗯。” 端王满意地点点头，身体微微后靠，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中，姿态闲适。“做得不错。告诉影杀，围而不杀，保持压力即可。必要时，可以再给他们一点‘希望’，让他们觉得还能挣扎，但……绝不能让他们真的逃出去。” 他的策略清晰而毒辣。 杀死楚凌霄和苏云裳，固然能打击林玥儿，但更可能激怒她，让她变成一条毫无顾忌、只会疯狂报复的毒蛇。 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是掌控。 用她最重要的人的性命作为筹码，逼她主动走到他的面前，跪下来，祈求他的“仁慈”，心甘情愿地将她那神鬼莫测的能力，奉献于他的麾下。 “本王要的，是一个活着的、有用的林玥儿，而不是一具尸体，或者一个失去理智的复仇者。” 端王缓缓说道，目光幽深，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少女在他面前低下高傲头颅的场景。“压力要给足，但不能压垮。这其中的分寸，影杀应该明白。” “属下明白。” 暗影楼主沉声道，“已严令他们，务必生擒，至少……要保证苏云裳活着。” 苏云裳，才是牵制林玥儿最有效的筹码。 端王颔首，再次拿起那枚黑子，在指尖把玩。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楼宇，落在了那正在京城某个角落上演的追逐与挣扎上。 一丝玩味的、近乎残忍的笑意，在他唇边缓缓漾开。 “本王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他轻声说道，像是在对暗影楼主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位小小年纪，便身负奇能，又如此重情重义的小神医……” 他顿了顿，指尖的黑子被他稳稳地按在棋盘的天元之位，发出清脆的定音。 “在经历了至亲爱人命悬一线、自身又无力回天的绝境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