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去有风的地方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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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谢之远那极具穿透力的童音再次如惊雷般炸响，瞬间掐断了谢之遥的慌乱。 谢之远不知何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起来，半个身子都探过了桌面，小小的手指像一柄利剑，笔直地指向温颜衣领的油渍，脸上是发现新大陆般的亢奋和毫不掩饰的热情“举报”道： “谢之遥，你偷偷夹姐姐的红烧肉就算了，还把人家的衣服弄脏了，你这么蠢出去可别说是我哥啊。谢之远喊得理直气壮，仿佛在宣布一个国家大事。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谢之遥的脸“腾”地燃烧起来，一路烧到脖子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 他怎么有这么蠢的弟弟，以后找不到女朋友也是活该。 这小混蛋吃饭都堵不上他的嘴，看他们干嘛，没看颜颜都羞得想要躲在桌子下了吗。 “吃你的饭。”谢之遥气呼呼的瞪了谢之远一眼，怎么会有这么不识趣的亲弟弟，可以把他送人吗 温颜羞得整个人都快要缩成一团，她死死低着头，脖颈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几乎不敢再抬眼看任何人。 那只捏着筷子的手，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和甜蜜的羞窘几乎要凝固空气的时候，桌子底下，谢之远的小腿骨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嗷！”谢之远猝不及防，痛呼出声。 是谢之遥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谢之远一脚！力道之大，毫不留情。 谢之远龇牙咧嘴地朝他哥瞪过去，大声地咆哮：“靠！谢之遥，你踢我，老子跟你绝交！”说着站起来抱着自己的腿跳了起来。 那搞笑的样子就像一只单脚站立的好斗的公鸡，着实滑稽。 谢阿奶看看满脸通红快要冒烟的温颜，又瞅瞅恨铁不成钢的阿遥，再看看痛得跳脚的阿远，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像一串摇动的风铃，带着洞悉世事的慈祥暖意，瞬间融化了饭桌上所有的窘迫和僵硬。 “好啦好啦，”谢阿奶奶笑着，眼角湿润的皱纹堆叠出深深的慈爱。 她慢悠悠地拿起一块干净的热毛巾，越过桌面，稳稳地递到给谢之遥，目光温和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擦擦吧。多大点事儿。”她顿了顿，像是陷入了某个久远而甜蜜的回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点少女般的怀念，轻轻补了一句： “当年啊，你阿爷头一次到我家吃饭，笨手笨脚的，那汤洒的，可比这厉害多啦……” 谢阿奶的话像一阵温煦的风，悄然拂去了最后一丝尴尬。 温颜抬起依旧泛红的脸颊，飞快地看了谢之遥一眼。那眼神，水光潋滟，羞涩尚未完全褪去，却已漾开一层浅浅的、柔软的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心荡开的涟漪。 谢之遥也忍不住笑了，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笨拙的尴尬被一种奇妙的暖意取代。 谢之遥接过阿奶递来的热毛巾，小心翼翼的笨拙，轻轻去沾温颜领口那点刺目的油印。 就在这一刻，谢之遥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对面的谢之远。这家伙刚才还戴着痛苦面具，此刻却低着头，鬼鬼祟祟的，把手机藏在桌子底下，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什么，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复杂笑容。 “谢之远，吃饭呢，干嘛呢”谢之遥停下动作，警惕地问，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谢之远像是被现场抓包的小贼，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无辜”，甚至有点夸张的“正气凛然”。 他嘿嘿一笑，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慢悠悠地把手机翻转过来，屏幕直直地对着他和温颜： “干嘛给你们记录历史性时刻啊！看看，我把你们的照片发给爸妈，还有夏夏哥，还有晓春姐，还有我们村的大群。” 小小的手机屏幕瞬间成了整个餐厅的焦点。 画面里，正是刚才那一瞬：暖黄的灯光温柔地倾泻而下，餐桌上是家常饭菜氤氲的热气。谢之遥微微侧身，低着头，手里捏着那块白毛巾，正全神贯注、动作笨拙却又无比轻柔地擦拭着温颜的衬衫领口。温颜则稍稍仰着脸，看向谢之遥的眼睛带着深情的爱意，脸颊上那抹动人的红晕还未散尽，唇角却已弯起一个羞涩而甜蜜的弧度，仿佛盛着全世界的星光。 他们靠得那样近，额前的碎发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而真正让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都屏住呼吸的，是照片里那肉眼可见的、不可思议的“氛围”——无数细小、半透明、闪烁着梦幻般柔和珠光的粉红色气泡，看到照片就知道两人之间的爱意环绕其间。 它们像被无形的暖风托着，悠悠荡荡，升腾、飘散、折射着灯光，将画面中央的他们温柔地包裹、缠绕，仿佛置身于一个只属于两人的、被魔法点亮的童话世界。 “你们看，我拍得多好，这下全村人都知道温姐姐是我未来嫂子了。”谢之远就像一个胜利归来的将军一样炫耀自己的作品。 谢阿奶也凑近了些，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随即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里都溢满了纯粹的欢喜：“哎哟哟，好！真好！这照片好看，人也好看，老婆子我今天也开眼了！甜，真甜！” 温颜看着照片，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看照片，又看看近在咫尺的谢之遥，脸颊上的红晕如同燎原的火，瞬间烧得更旺，连小巧精致的耳垂都红得剔透。 那份极致的羞赧之下，却又有什么更明亮、更柔软的东西在她眼底水光中悄然绽放，如同初春破冰的溪流，带着不可言说的悸动和欢喜。 谢之遥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照片里那些如梦似幻的粉红泡泡，还有泡泡中心，温颜望向他的眼神——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毫无保留的温柔和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