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星汉灿烂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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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颜”凌不疑重复了一遍这个过于亲密的称呼，眼神更冷了几分，“殿下与舍妹，似乎并无这般熟稔。” “将军明鉴，”三皇子语气坚定，“我与温颜……情投意合。今夜前来，并非意图唐突，只是……几日未见，心中牵挂，知她住在将军府，便想离她近些，望能得见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她窗前的灯火也好。”他话语真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炽热和一丝笨拙的坦诚。 凌不疑沉默地看着他，并未立刻发作。他深知妹妹的性子，若非她自愿，三皇子绝无可能近身。 他更在意的是，这份感情背后所代表的无尽麻烦和风险。 两人立于月下竹林边，气氛一时凝滞。 良久，凌不疑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殿下可知，天家富贵，亦是牢笼。阿颜性子散漫，不喜拘束，宫中规矩森严，人心叵测，她可能适应” 三皇子立刻道：“我知！我绝不会让那些规矩束缚她！我会护着她，在我力所能及之处，必让她随心所欲，快乐无忧。” “快乐无忧”凌不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讽刺，“殿下如今尚是皇子，许多事便已身不由己。 将来若更进一步，三宫六院，权衡制衡，你又如何保证她的‘快乐无忧’ 难道要她终日困于后宫，与人争宠，算计度日” 这话问得极其尖锐直接，甚至有些大不敬，却实实在在地戳中了最核心的担忧。 三皇子脸色白了白，眼中却迸发出更加坚定的光芒：“凌将军，我知你担忧为何。我无法向你空口许诺那遥不可及的将来必定如何，那是对你和颜颜的轻慢。 但我今日在此，可指月为誓：我倾慕颜颜，此生此心，唯她一人。无论前路如何，我会拼尽所有，去争，去夺，去为自己争一个能护她周全、许她自由的位置和能力。 或许艰难，或许漫长，但我绝不会放手，也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若真有那一日……我身边，也只会有她。”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夜里字字铿锵，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凌不疑静静地听着，月光照在他冷硬的侧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又沉默了许久，久到三皇子几乎以为他要断然拒绝时，他才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听不出情绪：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凌不疑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三皇子心底， “她自幼失怙，我看着长大，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你们的事，我不会插手，亦不会鼓励。我只看结果，只看她是否真的能如你所言，一直开心快乐。” 他向前迈了一步，逼近三皇子，属于上位者和铁血将军的强大气场毫无保留地压向对方：“若你做不到，或日后让她有半分伤心难过…… 殿下，即便你将来贵不可言，我凌不疑，也定有办法让你付出代价。” 这不是威胁，而是平静的陈述，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令人心悸。 三皇子迎着这份几乎令人窒息的压力，郑重地、深深地揖了一礼：“凌将军之言，我字字铭记于心。必不敢忘。” 凌不疑收回目光，转身欲走，最后丢下一句话，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如山岳：“记住你说的话。至于颜儿……在她做出最终选择之前，将军府永远是她的家，我永远是她的后盾。任何人，任何事，都越不过这一点。”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离去，将那片清辉和依旧保持着作揖姿态的三皇子留在身后。 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三皇子缓缓直起身，望着凌不疑消失的方向，手心因紧张而微微汗湿，眼中却燃着更加灼热的光芒。 他知道，今夜这一关，他算是初步过了。 而未来，他需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去兑现今晚的誓言，去赢得那座冰山真正的认可，以及……守护好他心中那轮皎洁的月亮。 凌不疑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夜色重归静谧，只余风吹竹叶的沙沙声，以及三皇子文子端胸腔内那颗急促跳动的心。 他深吸一口微凉的夜气，压下因方才那番近乎审判的对话而产生的悸动与决心，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不远处那扇透出温暖橘光的窗棂。 他悄步走近，透过半开的窗扇，看见温颜正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执着一卷书，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静谧，长睫微垂，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 她神情专注，却又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游离，像在思念着什么。 文子端的心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柔软和渴望填满。 几日不见，思念早已如藤蔓般疯长，缠绕得他心口发紧。此刻见她安然在此，灯下美人如画，所有压抑的情感瞬间决堤。 他不再犹豫，抬手，极轻地叩响了房门。 “谁”屋内传来温颜略带警惕的声音。这么晚了，兄长刚走，会是谁 “颜颜，是我。”文子端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微颤。 屋内静了一瞬，随即是书卷落案的细微声响和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拉开，温颜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子端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她下意识地朝院门方向望了望，“我阿兄他……” “我刚与凌将军说过话了。”文子端快速解释了一句，目光却贪婪地流连在她脸上，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温颜闻言先是一惊，待看清他眼中并无惧色反而充满坚定，心下稍安，随即便被汹涌的思念淹没。 她侧身让他进来，刚关上房门，转身便落入一个滚烫而用力的怀抱之中。 文子端几乎是粗暴地将她紧紧箍在怀里，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深深吸吮着她身上清雅的馨香，发出一声满足又带着痛楚的喟叹：“颜颜……颜颜……我好想你……” 他的拥抱太过用力，甚至勒得温颜有些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