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云之羽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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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颜走到灵堂中央，环视四周神色各异的宫门众人，朗声道：“执刃与少主新丧，真相未明，大敌当前。 此刻立一心志不坚、毫无经验之人为执刃，非但不是稳定人心，反而是将宫门推向万劫不复。” 她转身，看向三位长老，语气斩钉截铁：“在宫尚角未归来之前，谁也别想轻易定下执刃之位，一切事务，可由三位长老暂代共同决断，或等宫尚角回来再议。” “郡主，此乃宫门内务。” 月长老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您虽身份尊贵，但如此干涉，恐怕不妥。” “不妥”温颜冷笑一声，猛地抬手。 只听殿外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甲胄摩擦的沉重脚步声，数百名身着定王府亲兵服饰、手持利刃的精锐侍卫迅速涌入，无声地将灵堂入口控制住，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这些是温颜带入宫门的护卫，以及她以郡主身份能调动的部分朝廷驻军。 宫门众人顿时哗然，纷纷色变。 温颜站在中央，目光冰冷而锐利：“本郡主并非干涉宫门内务，而是在阻止你们做出足以毁灭宫门的愚蠢决定，若你们一意孤行，非要立宫子羽……” 她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决绝：“那就别怪本郡主，用我的方式，来‘稳定’宫门局势了，在宫尚角平安归来之前，谁也别想乱动。” 三位长老看着那些精锐的士兵，感受着温颜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强势与杀气，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们终于彻底明白，这位定国郡主，绝非虚张声势。 她真的敢，也有能力这么做。 宫子羽被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吓得更是缩了缩脖子，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灵堂之内，一时陷入了僵持。哀乐依旧，却掩盖不住那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气氛。 温颜以一己之力，携朝廷之威，强行压下了长老们的仓促决定，为不知在何处的宫尚角，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她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宫门的天，还没定，在她点头之前，谁也别想翻过去。 旧尘山谷的雾气似乎都比往日更浓重了几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温颜日夜守在角宫，一边强压着悲痛处理宫门内浮动的人心，一边死死盯着宫门入口的方向。 她派出的护卫每日都有消息传回，却始终没有宫尚角的确切行踪。 直到第三日黄昏，一匹快马踏着夕阳的余晖，如同利箭般冲破谷口迷雾，疾驰而入。 马背上的人风尘仆仆，玄色衣袍上沾染着尘土与暗色的痕迹，面容冷峻，眼神却比离时更加锐利冰寒，正是日夜兼程赶回的宫尚角。 他几乎是飞身下马，直奔灵堂。 当看到那两具冰冷的棺椁时，他挺拔的身形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攥紧的拳背上青筋暴起，眼底翻涌着巨大的悲痛与难以置信，却被他强行压下，只剩下更加深沉的冷硬。 温颜闻讯赶来，看到他安然归来，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松，却在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凝结着风暴的眼睛时，心头又是一紧。 “尚角……”她上前一步，声音有些沙哑。 宫尚角的目光从棺椁上移开，落在她身上，看到她眼下的青灰和眉宇间的疲惫，冷硬的眼神微微缓和了一丝，“我回来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情况我已知晓。” 他没有多余的话，但温颜知道，这一路，他必然已通过她的人了解了大概。 执刃殿内，灯火通明。三位长老、宫紫商、宫远徵、以及依旧魂不守舍的宫子羽皆在。 宫尚角的归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花长老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尚角，你回来便好，执刃与少主不幸罹难，宫门不可无主，按规矩……” “按规矩，该由我继任执刃之位，是吗”宫尚角冷冷打断他，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三位长老一怔，互相对视一眼，花长老点头：“是，你能力出众，功绩卓着，确是最好的人选，如今局势……” “我拒绝。”宫尚角的声音清晰地在殿中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砸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雪长老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宫远徵猛地抬头看向哥哥，眼中满是惊愕不解，连一直低着头的宫子羽也诧异地看了过来。 温颜站在宫尚角身侧，心中亦是微微一动，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宫尚角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三位长老身上，缓缓道：“执刃之位，责任重大，需常年坐镇旧尘山谷，统筹全局，恕我直言，此位并不适合我。”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我宫尚角之志，在宫门之外，无锋未灭，江湖未平，角宫之责，在于征伐，在于开拓，在于为宫门扫清外患。 若困守山谷，无异于折翼断爪，非但不能更好地守护宫门，反而会令角宫形同虚设，辜负历任先祖之托。”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合情合理，让人难以反驳。三位长老一时语塞。 宫尚角话锋一转，继续道：“至于执刃人选，未必非要从羽宫或角宫中择取，能者居之，方可带领宫门度过此劫。” 他目光转向一旁同样惊愕的宫紫商：“紫商姐姐掌管商宫，精通机关营造，于宫门防御、器械改良贡献巨大，心思缜密，顾全大局，为何不可” 宫紫商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我我不行的，我只会摆弄那些铁疙瘩……” 宫尚角并未强求，又看向身旁的宫远徵，眼神柔和了一瞬：“或者，远徵虽年幼，但于医药毒理一道天赋异禀，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担此重任。” 宫远徵猛地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只是下意识地往哥哥身边靠了靠。 三位长老脸色变幻，显然无法接受这两个提议。 宫紫商是女子，宫远徵年纪太小且性子偏激，在他们看来，都远不如宫子羽“名正言顺”，哪怕宫子羽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