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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龙的直拳带着撕破寒风的尖啸，直奔李强面门！ 那是正儿八经战场上淬炼出来的杀招，快！准！狠！拳头还没到，拳风已经刮得李强脸上生疼，狗皮帽子下的眉毛挂的霜粒子都抖落几颗。 “来得好！” 李强嗓子眼里炸出一声低吼，那股子跟黑瞎子摔跤的野性“腾”地就顶上了脑门。 他不退反进，腰杆子像老林子深处最韧的柞木，猛地向左拧出个匪夷所思的弧度！李大龙那砂钵大的拳头擦着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尖儿就滑了过去，拳风刮得他耳根子火辣辣的。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李强那抡过无数次侵刀、勒过熊瞎子脖子的右臂，早就蓄满了劲！ 跟抡开山斧似的，看也不看，横着就朝李大龙的腰肋扫了过去！这一下，没半点花哨，纯粹是山里人跟野兽搏命练出来的本能，带着开碑裂石的力道，空气都被抽得“呜”一声闷响！ 李大龙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他这招“黑虎掏心”使老了，力道用尽，新力未生，腰肋正是空门！眼看那铁棍般的胳膊就要扫到，他硬是凭着在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反应，左脚猛地一跺冻得梆硬的积雪，“嘎嘣”一声脆响，身子像个拧紧的麻花，险之又险地往后缩了三寸！ 李强的胳膊带着风声，“呼”地一下擦着李大龙的军棉袄扫过，棉袄侧襟硬生生被刮开一道口子，里面的棉花絮子都翻了出来，被寒风一吹，飘飘荡荡。 “好家伙！够劲儿！” 李大龙眼睛更亮了，非但不恼，反而像发现了稀世珍宝，“再来！” 他吐气开声，脚下滑步如趟泥，瞬间拉近距离，化拳为爪，五指如钩，闪电般扣向李强刚才扫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右臂关节！这是军中擒拿的狠招“锁喉扣”，讲究分筋错骨，一旦抓实，整条膀子就得废！ 李强只觉得右臂肘弯处一麻，像是被铁钳子夹住了骨头缝！他脸色一变，知道遇上硬茬子了。这要是被锁死，胳膊就得交待！ 情急之下，他根本不去硬掰李大龙的手指，反而借着被扣的力道，身子猛地往下一沉，右腿膝盖如同攻城锤，狠狠顶向李大龙支撑腿的腿弯子！这招叫“野猪拱树”，是跟林子里的老野猪学的，专攻下三路！ 李大龙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刁钻狠辣，扣着关节的手被李强沉身的力量带得往下一坠，下盘顿时不稳。他闷哼一声，不得不撤爪回防，右臂下压，用小臂外侧硬生生格开李强这记凶悍的膝撞！ “砰！” 小臂撞上膝盖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两人同时感觉一股大力传来，震得各自倒退一步，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四散飞溅。 “好小子！够阴够狠！”李大龙甩了甩发麻的小臂，眼神里的战意彻底燃烧起来，“再来！” 他不再试探，军靴在雪地上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再次扑上。这次是组合拳！左刺拳虚晃李强面门，右勾拳带着风声直掏李强肋下！拳风凛冽，角度刁钻，完全是战场搏命的打法！ 李强瞳孔收缩，不退反进！ 他脑袋猛地一偏，让过左刺拳，左手如同毒蛇出洞，五指并拢成锥，闪电般啄向李大龙打勾拳的右手手腕脉门！同时右腿悄无声息地插进李大龙两腿之间，脚尖内扣，别住他的脚后跟！这手“鹞子啄眼”加“野马分鬃”，又快又刁，是山里老猎人制服猛兽的绝活！ 李大龙手腕脉门被啄，一股酸麻瞬间窜上手臂，力道泄了一半。脚下又被别住，重心顿时不稳，打出的勾拳绵软无力。 他心中大骇，这小子招招都奔着要害和关节，野路子却异常有效！他怒吼一声，强行扭腰，左肘如同铁棍横扫，砸向李强太阳穴！逼他撤招！ 李强见势不妙，啄脉的手瞬间化爪，抓住李大龙手腕往下一带，身子同时矮身缩头，那记凶悍的肘击擦着他狗皮帽子的毛边扫过！ 他抓住李大龙重心不稳的瞬间，右肩猛地发力，狠狠撞向李大龙胸口！正是黑瞎子撞树的绝技！ “咚！” 这一下结结实实撞在李大龙胸口，饶是他身板硬朗如铁，也被撞得气血翻腾，眼前发黑，踉跄着连退三四步才站稳，军棉袄上留下个清晰的雪印子。 “好！”李大龙非但不怒，反而兴奋得大吼一声，一把扯开军棉袄的扣子，露出里面贴身的65式军用绒衣，结实的胸肌轮廓分明，“痛快！再来！今儿非跟你这头熊瞎子分出个高下不可！” 院门口，张卫国看得心惊肉跳又热血沸腾。 雪地被两人踩得一片狼藉，月光下，李大龙军姿挺拔，拳脚刚猛，带着战场硝烟淬炼出的肃杀；李强身形如风，动作刁钻狠辣，透着老林子野兽般的野性。一个像下山猛虎，一个似入林黑熊，打得是飞沙走石，雪沫横飞！ “俺的娘……”王婶扒着门框，看得手心冒汗，“这…这比过年杀猪还吓人呐！” 徐若琴也紧张地攥着衣角：“卫国，你快劝劝，别打坏了……” 张卫国却看得入了迷，眼睛亮得吓人，低声道：“劝啥这才是爷们儿！放心吧，李团长有分寸，强子也不是吃素的！” 他心里头那股子被城里规矩憋住的野性，仿佛也随着场中激烈的搏斗释放了出来。 李大龙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胸口的烦闷。他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眼神锐利如刀，重新摆开架势。这一次，他不再主动强攻，而是微微屈膝，重心下沉，双臂护住头胸，脚步在雪地上轻快地滑动起来。 这是标准的军队格斗防御反击姿态，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李强也感受到了对手的变化。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野兽般的狞笑。他微微伏低身子，双臂自然下垂，像一头盯住猎物的孤狼，绕着李大龙缓缓移动。 靰鞡鞋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而富有节奏的“嘎吱”声。两人在清冷的月光下对峙，无形的杀气在寒风中激荡，连呼啸的风声似乎都小了下去。 突然，一片被风卷起的雪沫子迷了李强的眼！他下意识地偏了下头！ “就是现在！”李大龙眼中精光爆射！他等待的就是对手这瞬间的破绽！ 脚下积雪轰然炸开，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射出！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扫向李强支撑腿的膝弯外侧！这一腿要是扫实了，牛腿也得断！ 迷眼的刹那，野兽般的直觉让李强感到了致命的威胁！他根本不去睁眼，身体凭着本能猛地向后一个翻滚！ 动作虽然难看，却是最实用有效的保命招数！ “呼！”鞭腿擦着他翻滚的脊背扫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棉袄猎猎作响！ 李强翻滚起身的瞬间，李大龙的攻击已如狂风暴雨般接踵而至！ 直拳！摆拳！勾拳！肘击！膝撞！每一击都势大力沉，角度刁钻，组合严密，如同战场上的冲锋枪点射，又快又狠！这是李大龙在无数场白刃战中用血与命磨砺出来的杀人技！ “砰砰砰！咚！咚！” 拳脚撞击声如同擂鼓，在寂静的雪夜里密集地炸响！李强被打得连连后退，双臂交叉护住头胸要害，硬生生格挡着这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手臂发麻，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他脚下在雪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好！团长揍他！”张铁山不知何时也出来了，裹着棉袄看得起劲，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李强被彻底打出了火气！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他这头老林子里闯出来的野路子！一直被压着打，那股子混不吝的凶性彻底爆发了！ “吼——！” 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借着李大龙一记重拳砸在他交叉双臂上的力道，他不再硬抗，反而顺势向后一个踉跄，身体如同被狂风吹倒的大树，看似摇摇欲坠！ 李大龙经验何等丰富，岂能错过这“胜势”他一个箭步紧逼而上，左手如钩，闪电般扣向李强咽喉！ 右手变拳为掌，狠狠斩向他后颈动脉！这是军中擒拿的杀招“锁喉斩颈”，一旦得手，非死即残！ 就在李大龙左手即将扣实、右掌即将斩落的电光火石之间！ 李强那看似倾倒的身体，如同安装了弹簧般猛地弹起！他腰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李大龙那致命的一扣一斩，竟然擦着他的脖子和后背落空了！ 与此同时，李强被震得发麻的右臂，如同甩鞭子般，借着拧腰转胯的全身力道，从下往上，由内向外，猛地反撩而出！ 五指并拢如刀，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儿，狠狠戳向李大龙的腋下软肋！这一下，快如闪电，刁钻狠辣，正是老猎人搏杀野狼时，专破其柔软腹肋的绝命杀招！ 只不过老猎人一般用的都是刀子，而李强这里却是赤手空拳打了上去！ “噗！” 只听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钝响！ 李大龙只觉得右侧腋窝下方，靠近肋骨的位置，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钎子狠狠捅了进去！ 一股尖锐到极致的剧痛瞬间炸开，顺着神经直冲脑门！半边身子都麻了，眼前金星乱冒！凝聚全身力气的擒拿杀招瞬间瓦解，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筋，闷哼一声，动作完全僵住！ 李强得势不饶人！他憋了半天的恶气，全在这一刻爆发！戳中软肋的手刀变掌为爪，死死扣住李大龙腋下的肌肉，如同铁钩入肉！ 同时，他左脚猛地向前一大步，插入李大龙双腿之间，身体如同蛮牛般狠狠往前一撞！右肩再次发力，结结实实撞在李大龙因剧痛而门户大开的胸膛上！这一次，比上次更猛，更狠！ “砰——！” 一声沉重无比的闷响！ 李大龙那魁梧雄壮的身体，如同被狂奔的野牛顶飞的麻袋包，双脚离地，整个人腾空而起！军棉袄在空中被风鼓起，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然后“噗通”一声巨响，结结实实、四仰八叉地摔在了院子角落里厚厚的积雪堆里！ 积雪被他砸得四散飞溅，扬起一片雪雾。李大龙躺在雪窝里，半边身子又麻又痛，尤其是腋下那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倒抽着凉气，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寒风卷着雪沫子，发出“呜呜”的声响。 张卫国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王婶捂着心口，眼珠子瞪得溜圆。 张铁山手里的烟袋锅子，“吧嗒”一声掉在了雪地里。 徐若琴和林涵更是屏住了呼吸。 李强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拉得老长。他狗皮帽子歪了，棉袄也被撕开了更大的口子，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上面还印着几块青紫。 他甩了甩震得生疼的右手，看着雪窝里一时爬不起来的李大龙，眼神里的凶悍慢慢褪去，换上了一丝错愕和……忐忑。 “俺…俺是不是下手重了”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心虚地看向张卫国。 就在这时，雪窝里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开始还压抑着，后来变成了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好！好小子！痛快！真他娘的痛快！”李大龙一边笑，一边龇牙咧嘴地撑着雪地坐了起来。他拍打着身上的雪沫子，虽然狼狈，但眼神亮得惊人，没有丝毫恼怒，只有纯粹的、棋逢对手的兴奋和欣赏！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被人这么结结实实撂地上了！李强！好样的！”李大龙指着李强，笑得胡子茬都在抖。 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李强面前，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狼狈，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李强肩膀上： “兄弟！你这身本事，窝在山里打猎屈才了！天生就是当兵打仗的料！怎么样跟老子去部队保你一身本事有地方使！当个兵王，不比你在老林子跟熊瞎子较劲儿强” 李强被拍得晃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位被自己撂倒、却豪气干云的团长，心里头那股子热乎劲儿也上来了。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也伸出手，跟李大龙那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团长，您经得住摔打，俺就服您！当兵…俺得好好寻思寻思！” “想个屁！就这么定了！”李大龙哈哈大笑，揽住李强的肩膀，对着还在发愣的张卫国道。 “老张！看见没以后咱黑龙山军区的战神，除了你，还得加上这位！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走！进屋！酒还没喝完呢！今晚必须把你这兄弟灌趴下！” 雪地里，两个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身影，此刻勾肩搭背，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大步流星地朝亮着温暖灯光的堂屋走去。 身后，是深深的脚印和一片狼藉却充满生机的战场。 寒风依旧凛冽，但屋里透出的灯光和隐约传来的豪迈笑声，却将这冬夜的肃杀驱散得一干二净。张卫国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的背影，再看看院子里那一片狼藉的雪地，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低声嘟囔了一句： “得，又一个‘战神’入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