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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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回魂夜实录】潜入逝者房间，你敢看吗 弹幕： “主播真勇啊！” “搞快点搞快点！” “已三连，不出鬼取关！” “气氛组到位，灯光师准备！” “前方高能预警！！” --- 【直播记录 - 起始时间 22:30】 陈见深调整了一下别在衣领上的微型摄像头，又检查了一遍固定在房间角落的两个机位。屏幕的冷光映着他刻意营造出的、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的脸。 “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传说中‘那位’生前住的房间。”他压低声音，对着麦克风耳语，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根据可靠消息，今晚就是他的‘回魂夜’。老铁们怂恿了我一个星期，今天，深哥就给你们玩把真实的！”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还保留着主人生前的样子。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桌上还摆着半杯没喝完的水和几本翻旧的书。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灰尘和某种说不清的陈旧气息混合的味道。 弹幕滚动得更快了，各种礼物特效开始刷屏。 “看见那杯水没有据说……一直没人动过。”陈见深走到书桌前，手指虚划过头，“还有这些书，他生前最爱看的。我们今晚，就睡在这张床上。” 他铺开自带的睡袋，动作利落地钻了进去，只露出一个头和拿着手机看弹幕的手。 “好了，家人们，设备都调试好了，三个机位，高清收音。我现在就‘睡觉’了。接下来，交给你们和……‘夜’了。”他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故作镇定的笑容，然后闭上眼睛，假装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直播记录 - 时间 23:50】 直播间的人数突破了开播以来的峰值。弹幕还在活跃地讨论着，猜测着，偶尔有“好像有影子晃了一下”之类的言论引发一阵小骚动，但大多被证实是光影错觉或心理作用。 陈见深闭着眼，心里其实并不太紧张。他做过几次类似的“灵异直播”，大多是自己制造些动静，或者干脆一无所获，靠后期剪辑和口嗨撑场面。这次，他也没指望真能拍到什么。 【直播记录 - 时间 00:00】 当时针精准地指向午夜零点时，陈见深放在枕边的、连接着直播设备的手机，屏幕忽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信号指示图标瞬间变成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扭曲的符号，又立刻恢复了正常。速度快得几乎没人注意到。 几乎同时，那扇被他反锁好的房门，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不是撬锁的声响，更像是……钥匙轻轻转动，或者某种无形的力量拨动了锁舌。 陈见深的心猛地一跳，呼吸瞬间屏住。他按照剧本，没有立刻“惊醒”，而是将眼睛眯开一条极细的缝。 房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脚步声。 一个模糊的、穿着熟悉旧外套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陈见深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那身影……太熟悉了。正是这间房间曾经的主人，他那位几个月前因意外去世的远房表叔！ 它没有像恐怖片里那样青面獠牙，也没有直接扑向“熟睡”的陈见深。它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似乎在适应房间里的光线（或者说黑暗），然后，开始像它生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默默地行动起来。 它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半杯水，动作轻柔地，将里面残留的、可能已经变质的水缓缓倒进了桌角的一个小盆栽里——那是表叔生前养的一株绿萝，如今已经有些枯萎。接着，它用袖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桌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它开始整理桌上那些翻旧的书。它把书一本本拿起来，用掌心抚平卷起的书角，按照大小和高矮顺序，重新排列整齐。动作缓慢，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习惯性。 陈见深全身僵硬，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衣物。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几乎要冲破耳膜。这不是剧本！这不是特效！那动作，那姿态，甚至它整理书籍时微微佝偻的背影，都和生前的表叔一模一样！ 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我操！真来了！” “主播别演了！快跑啊！” “道具组加鸡腿！这特效牛逼！” “不对！你们看影子！！” “它好像在打扫卫生” 鬼魂（或者说，表叔的亡灵）对沸腾的弹幕和床上这个几乎吓僵的“闯入者”毫无反应。它整理完书桌，又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将里面几件挂得有些歪斜的衣服重新拉平整，动作一丝不苟。 做完这一切，它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还有什么没做。 然后，它缓缓地转过身。 那双空洞的、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睛，越过了床上“熟睡”的陈见深，精准地落在了那套正在运行的直播设备上。尤其是，那个正对着它、闪烁着微弱红光指示灯的摄像头。 它一步步走过来，脚步无声，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陈见深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死死咬住牙关，连眯着的眼睛都紧紧闭上，只留下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缝隙，全身的肌肉绷得像石头。 亡灵没有看他。它在直播设备前停了下来，缓缓地坐到了陈见深之前坐过的椅子上。 它抬起那双略显苍白、甚至有些透明的手，轻轻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动作熟练得仿佛它才是这个直播间的主人。 然后，它微微俯身，将嘴唇凑近麦克风。 陈见深，以及直播间里成千上万的观众，通过那高保真的麦克风，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平静、温和，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活人气息的声音，缓缓响起： “谢谢你们来看我。” 声音透过网络，传遍了每一个正在观看直播的屏幕前。 “现在，轮到我去看你们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陈见深枕边的手机屏幕，以及世界上所有正在观看这个直播间的设备屏幕，画面猛地一闪！ 直播间的界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每个观众自己所处的、卧室的实时影像！ 高清，毫无延迟。 有人正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惊恐地瞪大眼睛；有人穿着睡衣坐在电脑前，手里还拿着零食，表情凝固；有人甚至刚刚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手机…… 所有在线观众，都在自己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此时此刻，最私密、最毫无防备的样子！ “啊——！” “怎么回事！” “我的摄像头！我没开摄像头！！” “鬼！是那个鬼！它看到我了！！” “妈——！” 无数声惊叫，在无数个卧室里同时爆发。 陈见深也看到了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变化——画面变成了他自己躺在睡袋里、脸色惨白、惊恐万状的模样。 他猛地从睡袋里弹坐起来，惊恐地环顾四周。 椅子上，空空如也。 那个亡灵表叔，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有依旧在忠实运行的直播设备，和屏幕上那成千上万个，映照着惊恐面孔的、来自全球各地卧室的实时窗口，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陈见深瘫软在地，浑身冰凉。